“阿棠!”他声音嘶哑,刹那间,只觉血流凝固。
张牙舞爪的人蛹冲向沈烟棠背后,伸出的泥爪触到了她的发丝。
“轰——”
一声巨响。
剑光疾起,携雷霆万钧之势,硬生生将围困盲女身周的人蛹震碎!
泥人四分五裂炸开,尘土纷飞,直冲天际。
霎时天昏地暗。
待到尘土散落一地,视线逐渐恢复清晰,隐隐现出青年负剑而立的高挑身姿。
谁也没想到萧云铮竟会突然出手护下盲女。
“定。”
别枝雀抬手挥舞竹笛,定住了后来补位的人蛹。
“阿棠!”
沈濯浑身都被河水浸透了,匆忙爬上岸,奔过去抱住沈烟棠。
就在这一瞬,殷灵栖忽然想透了,初见白衣男子时,他那句:“我弄丢了我的心上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扑通”一声。
沈濯在萧云铮面前跪下了。
“方才,多谢公子不计前嫌,救下阿棠一命。”
“没什么,我只是阻止人蛹伤及无辜罢了。”萧云铮收剑归鞘。
“人蛹是你做的,不该由她替你承担代价。”
“是,是我造下的业障,你们抓走我吧。要打要杀,随便你们怎么处刑,打成残废也好,不当人一般凌辱也罢,我都可……”
他话未说完,便被萧云铮抬腿重重踹翻在地。
众人一惊。
“自轻自贱,沈濯,你真让她失望。”
“她宁愿舍弃自己性命也要护住的兄长,竟是这样一个妄自菲薄的废物。沈濯,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她的期望吗。”
萧云铮冷眼看着男子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
沈烟棠紧紧捂住嘴,无声流泪。
她不想兄长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的。
可是,她阻止不了沈濯。
殷珩走上前:“云铮,你是如何知晓,这些人蛹出自沈濯之手的?”
“沈濯的身上,明显对人蛹存在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方才他们攻击的对象首选沈濯,沈濯没入水中后,才转向沈烟棠。”
殷灵栖替他作答。
她也看出了问题所在。
“是蛊母吧。”别枝雀一蹦一跳跟着殷灵栖围过来,拿竹笛敲了敲地上的男子。
沈濯突然死死攥住手腕,痛得浑身痉挛。
“看喽,蛊母就在他身上。”别枝雀道。
殷灵栖示意他:“交出来吧,人蛹这么危险的东西,不可再流入其他地方。”
沈濯摇了摇头:“恕在下无能为力。”
“你还想挣扎?”殷灵栖歪着脑袋看他,她讨厌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我并非此意。”沈濯面色艰难。
“不是他不想交,是他交不出来。”别枝雀瞧出了端倪。
她蹲下身,拽过沈濯的左臂,撸起袖子。
“若我没有感应错,你用自身血肉养着蛊母,对吧?”
沈烟棠倏的哭出声,默认了别枝雀的话。
为了替她报仇,沈濯自毁前程,失去太多了。
她是弃女,是被沈家抱养来的。
拣她回家的人便是沈濯。
那时的沈濯已经很勤于用功了,打小便立志有朝一日定要名中状元。他寒窗苦读,孜孜不倦,他想给妹妹更好的生活。
烟雨海棠花,春夜沈沈酌。【1】
沈濯对这个并无血缘关系的“亲妹妹”,是有私心的。
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他凭借学识连拔头筹,眼看着便要和一路结伴的书院挚友柏逢舟共赴京城会试,达成多年的愿景了。
却在这时,家乡传来了妹妹的噩耗。
村中连年收成欠佳,饥荒成灾,村民间又蔓延开奇病,村长惊慌之下决议遵照古法祭天,以平息上天的怒火。
村落人口数千,可占卜选中的献祭者,偏偏是孤苦伶仃的沈烟棠。
很难说,这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诱导。
愚昧的人群需要一个最纯洁的祭品。
而为了保证祭品不经俗世的污染,这名女子需得断绝一切感知外界的途径。
他们残忍地刺瞎了女子的双眼。
因为圣洁的祭品不可以目视俗世的污秽。
他们要刺聋女子的双耳。
因为圣洁的祭品不可以听到俗世的污秽。
他们还要割去女子的喉舌。
因为圣洁的祭品同样要被约束住言语。
眼前鲜血淋漓,沈烟棠绝望地想,她大概要死在这里了。
视野慢慢黯了下去,她的眼睛好痛啊。
正值芳华的少女彻底瞎掉了。
通红的火光照着祠堂里群魔乱舞,那些人正手舞足蹈,兴奋地庆祝她失去了光明。
人们继续举起蘸血的刀,对准了沈烟棠的耳朵。
本该在京城赴考,为他们增光添彩的沈濯却在这时突然赶了回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沈烟棠也不清楚。
她因为眼眶里的剧痛,疼晕过去了。
沈烟棠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同以往很不一样。
“是天黑了吗……”
她陡然意识到,她的眼睛已经瞎掉了。
眼泪夺眶而出。
沈烟棠崩溃了。
昏暗的室内,沈濯紧紧抱住妹妹,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对不起,阿棠,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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