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掐断了已经点燃的线香。
“但是我没有想到,姑娘竟敢独自前来。”
“哦?现在不叫神女了?”殷灵栖唇角笑意浅浅。
司香女子怔了怔:“你……认得出我?”
“大概很少有人知道,凡自我眼前经过的人,哪怕只有匆匆一面,也不会忘记。”
殷灵栖看着她:“悬崖间的那方秘密庭院里囚禁的信徒已经被疏散了,你们怎么又被关押到了这里采花制香?”
司香女子突然攥住她的裙角:“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了,姑娘当初既能救我们一次,便也能设法帮助我们离开,求姑娘救命。”
“被逼无奈?何出此言。”
司香女子揭开袖子,露出刺青:“这座山庄背后的主人给我们种下了毒,我们逃不掉的,只能乖乖听话为他所用,再不断拉拢更多无辜者加入。”
和沈濯一样,都被人种了蛊控制,一旦拒绝听取命令,便要受到蛊毒发作的惩罚,免不了一顿折磨。
殷灵栖朝香炉挑了下手指:“那是什么香?拿来给我看看。”
她接过女子递来的香柱,垂眸端详。
“知道为什么这支香对我不起作用吗?”
司香女子摇了摇头。
殷灵栖放下香柱。
因为小奴隶当初进入公主府时,动过手脚的正是这一味香料,她已经熟练到可以将解药药方默写下来了。
这片古怪的香坊似乎同齐氏脱不了干系。
“你方才说,风靡京城的新款香料皆是出自这座山庄?”
女子点头,道:“是,里面加了致幻的药草,日久天长吸食多了会成瘾。”
山庄四面尽被花田包围,当中建起的这座楼阁从表面看来似乎并无异样。
“那些失踪的新娘应当也被囚禁在这里吧。”
司香女子被问得一怔:“什么……新娘,我,我不知道。”
殷灵栖将花枝含在唇间,挽起了发,露出雪白的脖颈,抬指自唇中取下罂粟花枝,将妖冶鲜红的花插进鬓边。
她伏在窗台前,回首看着呆愣住的司香女子,一双桃花眼微微上勾,一颦一笑像是花妖幻化成形。
人比花娇,
亦比花妖。
察觉到一道不舒服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遍,殷灵栖不悦地蹙了下眉。
“你再仔细想一想呢?这里有没有诸如密室之类的地方。”
她将“密室”两个字咬得很重。
她在暗示。
司香女直勾勾盯着她,思索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地下倒是修建了一处仓库,用以储存制香的原料,姑娘要随我去看一看吗?”
殷灵栖欣然答应。
***
漆黑的走廊中,呼吸声和脚步声在一片死寂中显得异常清晰,让人毛骨悚然。
“嘘。”
黑暗中,殷灵栖竖起手指,看向司香女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没有……”
“没有吗?”殷灵栖眨了眨眼睛,“我听到了女子的哭声。”
司香女紧张地退后两步:“姑娘莫要说笑,这里是储存制香原料的地方,怎么会有女子哭声呢,姑娘别吓唬我了……”
“还敢继续往前吗?”殷灵栖微笑着询问她。
司香女咬着下唇,犹豫着,不安地点点头。
“往、往前,五十步的距离,然后向左转。”
视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殷灵栖忽然自怀里掏出火折子,小公主是半点也不想委屈自己。
火光足以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
“这是什么?”她仰起脸,看着走廊上一幅幅诡异的壁画。
画上的人被除去衣裳,或遭鞭笞,或被缚住手脚沉入河中……
围观者幸灾乐祸,迫害者开怀大笑,受害者遍体鳞伤。
“这是在审判妖女。”司香女道。
“审判的标准是什么?”
“她们的罪名是智慧与美貌,智慧会掩盖他人的光辉,美貌会引诱他人犯罪。以火烧之,如若被烧伤,则不是妖女;如若无伤,则身份确认无疑,必人尽诛之。”
殷灵栖觉得荒唐:“横竖只要接受审判,便难逃一死?”
火光映照在司香女的脸上,她像一只鬼魅,残忍地笑了起来。
她突然用力推了殷灵栖一把。
“当——”
生锈的铁门重重关上。
漆黑的地室里倏的一齐窜起火光,照亮漆黑的铁笼。
殷灵栖环顾周围,这才看清每座牢笼里,都躺着一具身着红衣的躯体,不知是生是死。
“失踪的新娘果然被你关在了这里。”
“我?”
司香女子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这压抑的暗室里格外恐怖。
“你能猜出我的身份?”
“这里也没有别人,对着我一人还要躲躲藏藏,藏在假面之下吗?”
殷灵栖唇角微动。
“你不是采花女,你是一名男子,若我没猜错,你的身份便是这座山庄真正的主人。”
司香女皱了皱眉,掏出一面小镜子:“你是如何发现的,是我的伪装……”
“这太简单了。你的易容看不出什么纰漏,可是一个人的外貌是最易改变的东西。本心,本心才是最难遮掩的。”
殷灵栖注视着他。
“方才我绾发簪花时,你的眼神不对劲。纯粹的欣赏与恶意的凝视天差地别,你的眼神,让我觉得恶心,无论你披着怎样的皮囊,都无法掩盖内心的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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