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聿白身形晃了下,齐五及时扶住他:“长兄当心。”
“属下追查了当初为方夫人看诊的郎中,方夫人重伤伤及脏腑,坠楼后不多时便咽了气。方侍郎府邸被查抄,同乡人为方夫人收敛了尸身下葬,葬于京郊一处荒野。属下领暗卫开棺验尸,确认是方夫人无疑。”
“她真的死了……”齐五惴惴不安,“长兄,邦国来朝在即,国礼之一的《千里江山绣》损毁严重,那一手刺绣技艺莫说是太平坊上下,放眼整座京城除却许素衣再无人能修补,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你问我如何是好!他殷承恪一人捅出的祸事,哪来的脸面让侯府去帮他收拾烂摊子!”齐聿白登时怒了。
这些时日齐五明里暗里给他灌输二皇子的轻蔑态度,积少成多,齐聿白心里本就窝了一通火,偏偏这时殷承恪又给他甩了个棘手的烂摊子让他接盘。
那幅绣品可是光禄寺珍藏的举世无双之作,万国宴上代表着大晟的脸面。
许素衣死了,这门手艺便彻底失传了。
齐五小心翼翼道:“要么,我再抬高悬赏金额去请更多的绣娘……”
“唯一一个能修补国礼的绣娘早他爹的让方傅文个畜牲给摔死了!你现在就是把全盛京的绣娘都抓过来也没一个有能耐去修补!借她们十个胆子也没用!”
齐聿白恨得唇色铁青:“甩给侯府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届时陛下若是知晓了,追究起来革的便是我这光禄寺少卿的官!罚的是我的承恩侯府!他倒是作壁上观,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殷承恪他自己怎么不去死!”
齐聿白愤然拂袖扫过,博古架上的一应陈设皆被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人在极端愤怒下会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
他这时对殷承恪的愤恨达到顶峰。
齐五与齐朔静静退至角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两人心知肚明,唯一能解燃眉之急的绣娘其实并没有死。
她安然无恙,留在了昭懿公主手中,绝无可能被齐氏利用。
他们并未实言相告。
他们已经是小公主的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谨遵殷灵栖的命令,共同联手将承恩侯府与二皇子推入深渊。
还需要一把火。
一把烧得更旺的火。
齐聿白病愈回归朝廷那日,契机来了。
***
“齐少卿看起来,气色仍未大好。”
天策帝看了他一眼。
齐聿白闻声出列,自殷承恪身侧经过时,半分眼色也没给他。
“圣恩隆重,臣不敢怠惰一日,故而尽早赴任,为六部九寺议事,为陛下分忧。”
话说得倒是漂亮。
殷承恪在心底冷嗤一声,他察觉出了堂弟今日脾气不对劲,上朝途中碰见他也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
怎么着,翅膀硬了?看不起他这个二皇子了?
齐聿白目不斜视,手执象牙笏将需要禀奏的事宜一桩桩,一件件条理清晰地陈述出口。
他养病的这些时日,齐五将官署与家族事宜处理得极为妥帖,因而齐聿白的述职报告亦是令人信服。
天策帝微微颔首,很是满意。
“齐爱卿心系朝政,病中亦不曾怠惰,且处事合宜,朕应当嘉奖你。”
太监得到天策帝的授意,宣了旨。
殷承恪闻之,面色稍稍缓和。
齐氏是他的母族,在朝廷之上为他助力,齐氏添了荣誉受到皇帝的嘉奖便等同于给他殷承恪面上增光。
殷承恪自然是乐于看到这一幕的。
他故作矜持地正了正衣冠,正要上前去代齐聿白谢恩时,太子却先他一步出列。
殷承佑风度儒雅仁和,一出面便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文武百官的目光。
他敛袖一礼,向天策帝道:“儿臣代齐少卿谢父皇恩典。虽居安仍能思危,虽抱病不曾怠惰,能为社稷民生进一份力,少卿功在千秋,不曾辜负孤的信任。
他侧首朝齐聿白温和一笑:“孤果然没有举荐错了人选。”
朝廷陡然陷入一片死寂,众臣面面相觑。
这……齐氏不是二皇子的人么?何时投靠了太子???
齐聿白望着太子殿下温和的笑容,顿时一愣。
殷承恪即将迈出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他猛地抬起眼眸,望向齐聿白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太子,”天策帝开了口,“是你举荐了齐少卿经手这些事务?”
太子应声道:“正是儿臣。”
“朕听闻,从前因为昭懿的婚事,东宫与承恩侯府亦不相往来。这一回,你为何将人选定为齐少卿?”天策帝问。
太子似是早有准备,从容对答:“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朝廷之上不论恩仇,社稷江山需要选贤举能,儿臣身为大晟太子,更应放下私见,只以能力论人,不以偏见妄议。”
他朝齐聿白投去温和的目光:“事实证明,齐少卿亦未辜负父皇与儿臣的希望,心系社稷,改善民生,父皇可知,百姓对此颇为赞赏。”
满朝臣子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那些差事是齐少卿在太子殿下的授意之下处决的。”
“太子大义啊!竟抛却个人私怨,重用承恩侯府,胸襟之宽广,世无其二,不愧是我朝之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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