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贺白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不说话,此时此刻,唯有沉默却成了最真诚的答案。
袁征凝视了贺白片刻,而后紧紧闭上了眼睛,他猛吸了一口气,又悲伤的深深一叹——
“所以贺白呐……”
“这一次,我们其实谁都没赢呐。”
“……”
贺白微沉着头,眼底闪烁。
还没等贺白回话,袁征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坐在床上的人,似有难过,却又完全不能撼动自己内心的决定一般。
“我们在这一天里,都活成了让对方失望透顶的样子。”
袁征无可奈何地说。
接着,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在他手扶到门把手的一瞬间,袁征在门口低下了头,最后又沉沉的补了一句。
“这件事就此终结,我希望这是我们人生中最后一次……败给仇恨了吧。”
第249章 未见
贺白所有的笔录补完之后,整个贯穿了两年多的闹剧,终于被划下了句号。
建华集团从此没有了那个雷厉风行的贺董事长。
二环边上的那个老小区的某栋小多层的四楼里,也没有了那个总喜欢蹲在地上,嘴里念念叨叨削着土豆的爸爸。
知行建工几乎所有的姓刘的都被下了通缉,陈士梁也在一步步的深挖之下,敲开了许多间市政府里的办公室的门。
手铐带走了一茬又一茬的人,永宁上空的乌云被层层拨开,透出了一片耀眼的光。
这光洒在了许多受害者的身上,他们的冤情被平反,不公被重视,憋屈多年的黑夜终于等到了白天。
可唯独贺家留下的这四口人,被永远的笼罩在阴影中了,无人施救。
那间硕大的地下室里发生的一切,变成了一个诡秘的沉疴,永远的尘封在了贺白和袁征的心里,再外加一个蒋沐凡。
贺白之于袁征,就像是一个曾经的自己,他抱以极致的理解,也存有极致的不忍,于是在自己的同事要去给贺白进行询问的时候,他一个鬼迷心窍,接下了这个活儿。
说到底,这次专案组的目标主要还是要把知行建工端了,然后再顺着知行建工,拽出后面的一长串的人。
贺白只是一个受害者,他就像是一个倒霉的人证一样。
所以按以往袁征的这帮同事的办事习惯来说,专案组的人问贺白什么,贺白答什么就可以了,没人会咄咄逼问他,更没有人会为难他,他浑身上下已经伤得体无完肤成这般模样了,袁征也深知,自己的同事不会对贺白有任何的怀疑。
只要贺白说清楚刘行阔对蒋沐凡都做了什么事之后,再轻描淡写的说一句自己身上的伤都是刘行阔干的,他的那些同事就会放过贺白,然后把笔录按部就班的整理好,直接将矛头再转向他们的主要目标去就结束了。
可袁征没办法袖手旁观,他这么敢爱敢恨,黑白分明的一个人。
刘行阔的死有猫腻,在医生告诉他贺白身上的伤势的时候,袁征就心存怀疑,但他没有证据。
可他内心基本上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以他对贺白的了解,以他看到了蒋沐凡的模样。
袁征有一度气的真想把这件事情一口气查到底去,让这个世界真正的非黑即白,就算他是贺白,犯了错也得判了。
但在冷静下来之后,袁征又犹豫了,因为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贺白总能挥之不去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让他想起那个三年前同样狼狈的自己。
贺白做了他一直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
他极致的理解,也极致的不忍。
但贺白太年轻了,他这个再过四五年就奔四的人,不能真的放任这个弟弟陷在这个泥沼里出不来了。
所以袁征觉得自己应该出面,起码要在贺白的这段迷途中做了这个没什么卵用的精神审判长。
但到底袁征还是放过贺白了,出于私心。
所以在这一天里,他们都没能守住自己内心的那一点光明,统统败给了仇恨。
袁征独自靠在医院的走廊上,恍然觉得自己与贺白初次相遇时的那阳光正好的午后,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眼中含着满腔热忱,一口一个凭什么的年轻男人,如今已经熄灭了。
那个三年来一直依靠着某种虚无的执念的自己,也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出了贺白的房门之后,袁征的肩膀忽的便塌了下去,他略有跌跌撞撞的走过这安静的长廊,若是有谁能多留意几分这个一身是伤的男人,恐怕就能发现——
他只是三十多岁的不大不小的年纪,正直能干能思考的稳当时候,却在这一瞬间,忽然的就老去了。
……
“公司现在因为某些原因,上级不允许我们申请破产,东站的项目现在仍然归属于建华集团来做,但是整体负责人就要换了,因为贺总现在不在了,祝总也被警方带走接受调查,岳总是一直负责房建的板块,在路桥方面没有人才,所以只能交由新人来负责,经过高层统一决定,把这个总负责人的位置,转给之前的项目部经理万锦成来做。”
“好,我知道了。”
“祝总那边负责的那几个项目,现在年底的人员工资已经都结算完了,今年的这个年应该是可以平安度过了。”
“好,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