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能我不够聪明,我还紧紧拽着那个让我热血澎湃青春常在的梦漫无目的得游荡。我这股子犟劲太像奉子成婚前丧夫却多年不肯再嫁的我妈。
到了现在的工作岗位上我意识到大学时修的中外服装史,中国民族服装史,服装造型工艺学,服装服饰设计基础,时装画技法,发型与化妆,人体工程学,服装材料工艺学,服装概论,服饰美学等等等等等等等,都他妈完全没用得上,我现在就是个在剧组参与换装与整理服装的。
我也质疑过我坚持与服装为伍的路到底对不对。可还没走到最后怎能知道对不对。于是每当我看转行了的别人混的风生水起我却要在累成狗的工作之余靠给小门小店设计大众化的服装挣扎在温饱线上时,就商量我自己再坚持坚持兴许就走通了,要是留下遗憾未免太操蛋。
盲目主义乐天派真是帮了大忙,我带着持续牙疼与无限动力抓紧往片场去。狂风卷着雨兜头而下让伞毫无用处,撑着的话反而拖慢了行进速度。一路飞跑到片场换来小优的惊讶,她说你今天不是请假了么。
关于为什么我请假而我却不知道,一旁的一工作人员给了谜底:“是卓哥跟剧务给你请的假。”
于是我在去找把我锁在服装室的孙纪算账前,先是出门看了看正在十几米远处室外冒雨拍摄的席卓。
刚好雨中戏,却省了人工降雨,该说是天公作美。靠近后听清那对相拥男女的深情对白后我才意识到,席卓的戏份快杀青了。
他为什么要帮我请假?我隔着雨帘百思不得其解,他一忙翻天的公众人物怎么会乐于处理我这种小问题。
赶上换场休息,我还是过去给正认真听导演说戏的他递了瓶水。他习惯性的接过水拧开就喝,头发上的雨珠滴在了他手中剧本上。等导演走开他坐下来才扫了我一眼,惊讶的光芒闪过深邃的眼,只一秒就消失不见。他笑:“你来了。”
我蹲在地上侧头陈述道:“卓哥帮我请的假。”
他又喝了口水:“看你没来,就随口说了一嘴,昨晚撑太晚了,你又牙疼。”
“谢……”
“别谢了,”他笑着打断我,“谢太多次了。”
周围往来路过吵嚷的工作人员,加上大雨倾盆的杂音,小优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听见。我站起身往回跑:“怎么了?”
“换装!”
我边往里走边问:“哪屋?哪个演员,几镜几场。”
小优嗤笑出声:“什么啊,是让你换装。今天天不好缺群演,刚副导演去后台喊话,说能上的都换装上镜。”
群演不够工作人员凑,在剧组并不稀奇。我向来服从组织安排,但这次还是有所犹豫,我说我这右腮肿的很太影响形象了。
没想到说的不露脸还真不露脸,我们都是雨中撑伞匆匆路过的路人,踏着积水反反复复跑了好几遍。冷冷的雨往身上拍,下了场一票人连脸都来不及擦又滚回了岗位,都想齐心协力趁着雨没停把戏份赶出来。
小优拎出服装递给我感慨道:“多亏你来了,要不然我忙不过来,cindy姐带着何修飞巴黎了,新派给我的那男生特闷,还畏首畏尾的,很耽误事。”
我在听小优絮絮叨叨时,席卓推门进来,浑身湿透的他进屋就甩掉了脚上的鞋,光着脚在地板上踩出一串越来越浅的湿脚印。
小优见进来的不是女主演,赶忙拿着东西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小声询问我一人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我笑着示意了一下便在她关门后去拿干毛巾。
席卓白色衬衫被雨水浸透,贴身布料勾勒的阳刚线条健美,在他自己擦着头发的同时,我也在抬高双手帮他擦着脖上的水。他看侧面桌上摆的衣服问:“换哪个。”
我说妆容不变,跟你身上的一样,只是换成干的。
他听后便开始解扣子,下落的手正好打在我拿毛巾的手上,毛巾打掉了。我去拦截下降毛巾的两只手掌就那么与我的视线一起直直杵在了他的胸肌上。隔着温热棉料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皮肤我的心跳。
我没动,他也没动,毛巾落在了我们中间的地上。
一秒,两秒,三秒......
我觉得要是玩一二三木头人那我肯定赢了,是他先动的。我以为他是来挪开我的手的,没想到他却用双手盖住了我的双手,笑的有些欠揍。
他说,你手怎么这么凉。
第9章
画风突变诡异,我带着古装戏里给别人疗伤的招牌动作始终没敢抬头去看席卓那超正的颜。他的玩笑换来我的傻笑,我抽回手弯腰捡起毛巾后转身把干净衬衫递过去。
席卓没接,还是站在那看我。我被他看的有些毛,严重怀疑是我穿民国服装太丑。我轻声提醒:“换啊卓哥。”
他又停顿两秒后接过衣服,说了句我完全没听清的话。
嗯?我疑惑看他。
“我说你下巴上的疤。”
我不自主的去摸下巴,疤所在的位置若不仰头很难被发现,以至于有时我都忘了它的存在。我简洁解释道:“是之前一次意外留下的。”
我带着这块疤有几年了,很少有人会当面跟我说起它,我想我是在心里给了席卓专属黄马褂,否则也不会毫不在意他有点带着无礼嫌疑的话。
印象里正常人听到像我这种悲惨解释时都应表现出类似sorry的情绪,哪怕是装的也好。可席卓听完我的话竟然笑了,还是咧嘴笑的很开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