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以为苏慎玉真的爱你吗？”
  程栩后背僵住了，良久吐出一句：“你懂什么？”
  柳南初不傻，今日的计划既然他已经执行，就不能再卖了苏慎玉，毕竟在这件事上，他和苏慎玉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可是苏慎玉说的那句话：“你乖乖听我的话，执行我的每一个命令，我自然能让程栩从今往后只拥有你一个人，你再也不用因为他花心找别人而嫉妒了。”
  他还记得苏慎玉说这话的神情，目光极其清明，冷淡，看着他的时候，不像是对着胜出一筹的情敌，倒像是对着什么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柳南初不喜欢这样的目光，况且他想，我难道不能自己使手段追求我的爱情吗？
  他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帖子，指给程栩看：
  “这是我从网上刷到的，是一个空姐博主发的照片，你看看这是谁。”
  照片里苏慎玉倚靠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睡着，他的表情安详温柔，像是在做一场美梦。
  而那个男人……
  程栩眼睛瞬间就红了，他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到了一间客房门口开始“咣咣咣”敲门。
  客房内，苏慎玉正在把奚衍宸说的话逐字记录下来，明明奚衍宸语速不快，咬字也很清晰，但其中夹杂了太多的术语和名词，苏慎玉仍要拼尽全力才能确保不遗落关键信息。
  听到敲门，苏慎玉猜测道：“可能是佣人来送晚间甜品。”
  他刚要开门去拿，却突然想起，这并非在自己的房间，于是退了一步。
  门把手有被拧动的声音，但是未能拧开。
  就这一晃神的工夫，熟悉的严厉声音隔着门板响起：“慎玉，我知道你在这里，不管你们在做什么，给我开门，否则，一分钟不把门打开，我就要叫人砸开门锁了 。”
  苏慎玉心头一跳，他条件反射直接蹿了进去。
  奚衍宸一回头的工夫，已经看不见苏慎玉的身影了。
  他扶了扶额，待内间声音止息后，打开了门，冷淡道：“程先生，你在找谁？”
  程栩不相信道：“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程栩一站到奚衍宸面前，感觉自己整个人气势都落了下乘，论身高气质，他比奚衍宸矮了一个头，论身份，他虽出自海城最大的豪门之一，但到底是个未曾继位的继承人，而奚家家族从事股权投资，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奚衍宸又是奚家历史上最年轻的家主，年纪轻轻就登上了家主之位。
  说白了，他跟奚衍宸即便进入同一个宴席，都不能在一桌吃饭，他那年过中年的爸爸都得对奚衍宸恭恭敬敬的。
  程栩走入内室，撩开了被褥，没有人。
  他又放轻脚步声，一把拉开了窗帘，窗帘后面也没有人。
  只有无尽的星光挂在黑夜的帘幕上，似在嘲笑他的疑神疑鬼。
  程栩闭了闭眼，他想，这事确实是他多疑了。
  在漫长的航班旅途中，一个男人倚靠着另一个男人睡着有很多种可能，不一定是他想的那样。
  而且，苏慎玉作为一个他都曾弃如敝屣的人，奚衍宸那种身份的人能看上他？
  奚家的生意遍及全欧洲，关系盘根错节，奚衍宸就是想要贵族和公主都配得上。
  程栩刚要离开，但就在这时，程栩隐约听到旁边的衣柜里传来一点细微的声音。
  他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但他反反复复听了几次，还是觉得有声音。
  程栩咬了咬牙，蹑手蹑脚走过去，然后一把拉开了柜门。
  他以为会看见苏慎玉衣衫不整的模样，他甚至已经想好要如何惩罚他了，然而，他看见——
  柜子里，一只雪白的布偶猫与他面面相觑，然后嗷呜一声，跳到了他的身上。
  程栩脚下一时不稳，又被猫的重量一压把握不住平衡，重重摔落在地。
  猫又嗷呜地叫了一声，然后幸灾乐祸地踩了他几脚，优雅地走了出去。
  程栩从地上爬起来走出去的时候，奚衍宸正抿了一口咖啡，他整个人显得闲云野鹤，漫不在心，和狼狈的程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手里正翻着一本书，白猫坐在他的膝上，蓝色的眼珠滴溜滴溜地转，也在瞧着那本书。
  他甚至没有给程栩一个眼神。
  程栩自知理亏，干笑了几声道：“奚总怎么把猫往衣柜里藏啊，我还以为是我那不安分的新婚妻子呢。”
  奚衍宸眼中染上一分淡淡的讶异，但下一秒恢复如初，他淡淡道：“程总的人不在我这，那就慢走不送了。”
  程栩踱到门口，有意临走前恶心奚衍宸一回，道：“奚总坐拥无数权势财富，可惜从没有体会过爱人的滋味吧，喜欢一个人，就是像我这样，不在我跟前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挂念着，生怕跟别的男人跑了。”
  门被重重地关上。
  奚衍宸坐在灯光下，像是一座冷冰冰的雕塑，他对程栩的讽刺没有丝毫反应，事实上七情六欲常人喜怒都极少在他身上出现，比起活生生的人，他更像是一个机器，一串代码。
  苏慎玉轻巧地从内间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怔怔地止住了步伐，一时没有说话。
  直到一道磁性的声音响起：“发什么呆？”
  苏慎玉回过神来，下意识道：“没有，只是谢谢您的猫，它好乖，被我放在衣柜外侧的时候丝毫没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