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耳旁皆是赞叹的声音，而他如有所感地往身侧看去，正看见程栩站在他身侧，正微微笑地看着他。
  程栩今日梳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一身整齐的黑西装毫无褶皱，英俊的脸庞上是无边温柔，他轻轻一拽，就从苏慎玉的手中拿过那枚信封，然后从中取出了两枚银白色的戒指。
  “你……”
  苏慎玉感觉自己的嗓子仿佛冒了烟，平时巧舌如簧的嘴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心跳如擂鼓，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一直从胸腔跳到嗓子眼里。
  然后，程栩单膝跪了下去。
  苏慎玉什么都听不见了，耳旁震耳欲聋的惊呼声、起哄声和说话声都尽数远去了，但很奇怪的是，他偏偏听见了程栩的声音，看清了他的口型——
  “愿意嫁给我吗？”
  当苏慎玉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时，他仿佛看见一朵白色的烟花在他的脑海里炸开了。
  苏家和程家有业务上的往来，苏慎玉就这么和程栩认识，之后程栩开始追求他，苏慎玉受到他的影响情窦初开，他们就开始偷偷早恋。
  但是，苏慎玉从来没想到，程栩会在这个场合向他求婚。
  紧张、激动、不知所措一齐袭来，充斥了他的脑海，苏慎玉简直觉得自己要昏厥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逐渐意识到，脑海里的白色烟花是假的——
  单膝跪在他面前，仰着头微笑着看他、正在渴求一个答案的男人才是真的。
  苏慎玉晕晕乎乎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过去的十八年间，他从未处理过这样的场合。他甚至生出一丝怯意，想要逃跑，但他脚底酸软，连逃跑都做不到。
  人群沸腾起来，他们注视着单膝跪在地上的男人和他对面刚刚成人的男孩，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一波波的声浪响彻苏慎玉的耳膜——
  “答应他！答应他！”
  苏慎玉抬起头，望见他的父母正遥遥地望着他，唇角似乎挂着笑容。
  他混乱不堪的心终于渐渐平定了下来。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几天前读过的一本诗集，泛黄的书页上写着一句——
  “世界会变，而我始终如一。”
  苏慎玉低下头，对着程栩，一字一顿道：“你会永远爱我吗？”
  程栩仰着头看他：“当然。”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目光沉稳坚定，其中仅仅映照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真的？”
  “真的。”
  苏慎玉只觉一颗心重重地落在实处，仿佛所有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不安定都被这一句话温暖安抚了，他听着亲朋好友的欢呼声和祝福声，只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此时此刻最幸福的人！
  不，不只是此时此刻，还有谁的十八岁晚宴会比他更加幸福呢？
  他拥有爱他的家人，爱他的朋友和师长，而就在前一刻，他拥有了爱他的未婚夫！
  再也不需要犹疑了，苏慎玉声音颤抖道：“我愿意。”
  程栩神色也十分激动，他从地上站起身，就要给苏慎玉一个拥抱。
  苏慎玉也双臂张开，就要接受这个美妙的拥抱。可是，就在他的手臂刚刚碰上程栩的手臂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程栩的动作停住了。
  苏慎玉抬头，不解地问：“怎么了？”
  程栩脸上的表情似乎僵住了，他动了动唇，但没说出一个字。
  这时，苏慎玉感觉到，程栩的上衣兜在震。
  苏慎玉松了一口气，他向后退了一步：“你手机响了。”
  “哦哦，对对，我手机响了。”
  程栩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他顺势收回拢在苏慎玉身侧的手臂，摸出了放在衣兜里的手机，然后看了一眼后，他抱歉地对苏慎玉说：“对不起，是我实习单位的老板，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苏慎玉：“啊，但是等一下我就要切蛋糕了……”
  一只手掌在他的头顶揉了揉。
  程栩语气温柔：“没有亲自见证这一切是我的错，请为我留一块蛋糕，半小时后我会在庭院等你，给你赔罪。”
  苏慎玉最喜欢他这种哄小朋友的语气，他只好无奈点头：“好吧。”
  他注视着程栩一步步离开。
  程栩的步伐不疾不徐，细看似乎还有点沉重，看起来，他是真的不想和大晚上还折腾实习生的无良老板通电话。
  但是……
  苏慎玉揉了揉下巴。
  既然是老板的电话，直说不就行了，他之前怎么看起来有点怪？
  或许，是因为不想让那一通电话破坏我们之间的气氛吧。
  苏慎玉愤愤不平地跺了一下脚，低声碎碎念：“无良老板！”
  ……
  半小时后，苏慎玉捧着一方蛋糕，站在了庭院的花坛边上。
  当热闹的人群都离开，热闹的喧嚣声和欢呼声都褪去后，晚间的凉意才一点点显露出来。
  一阵冷风袭来，苏慎玉抖了一下，用空余的那只手抓紧了衣襟。
  他垂目注视着那方蛋糕，它被切下来太久了，表面上的绵软奶油已经凝固了，看起来坚硬、腻味，不新鲜蛋糕的口感估计也不会很好。
  苏慎玉有些纠结，到底还要不要把这块蛋糕给程栩吃。
  但是蛋糕的主人还没有来，他怕他离开了，程栩会找不到他。
  苏慎玉决定继续等着。程栩可以不吃蛋糕，但他很期待他的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