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一瞥,瞧见李卿云从执事堂那边过来,这个时间,不去吃饭反而去做任务,也不怕饿昏了头。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卫焱远远就瞧见李卿云脸白得要命,尤其太阳一照,都快反光了。
看着他由远及近。
卫焱双手环在胸前,扬着脸,语气讥讽:“呦,脸看着这么白,偷偷抹粉了?”
李卿云没理他。
卫焱讨了个没趣,也不觉尴尬,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低头理了理衣摆。
等李卿云走到近旁,卫焱才发现他脸色煞白,额头布满细汗。
卫焱赶忙伸出双臂,隔空虚扶着,他眉心拧起一道竖纹:“你怎么了,怎么看着脸色这么差?”
李卿云拨开卫焱,语气淡淡:“无碍。”他继续往前走。
卫焱顾不上跟他计较,跟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进了小院,扭头瞥见门口的角落里开了一簇小黄花,他盯着看了好大一会。
良久,屋内屋外一片寂静。
他在原地站了会才离开。
但是卫焱没走远,李卿云跟他不住在一个峰,他懒得往回走了。
不远处有一颗栾树,枝叶茂密,正是遮荫的好地方,他找了个粗壮的树杈,躺了上去。
李卿云刚进学宫时,跟旁人一样住在云霄峰山脚学舍,破蒙院都住在那,一个小院里住了四个人,清涟院住在山腰处,两人一个院子。
他当时十二岁,同舍的人年纪也不大,都是十二三岁,处于半懵懂的年纪,他们的善意都是很纯粹的,同样恶意也是。
当时同舍有一个学生,是一个世家大族的嫡幼子,在家被娇宠惯了。
看见李卿云觉得喜欢,便凑上去跟他说话,没成想李卿云对他爱答不理。
自己说了三五筐话,李卿云就回他几个字。
晚上他想跟李卿云一起睡,便跑到他屋里,直接趴在他床上,让他给自己念话本。
结果李卿云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冷着脸让他出去。
这个小公子本就心高气傲,觉得自己能跟李卿云说话,那是抬举他,是莫大的恩赐,没想他这么不识抬举,一气之下把他的屋子砸了个稀巴烂。
砸完东西还不解气,见李卿云站在那无动于衷,竟然还想动手打他。
幸好屋里动静太大,有人喊来了管教,把那小公子拉走了。
管教严厉斥责了他,罚他抄了一百遍宫规条例。
然后这小公子就恨上了李卿云,三不五时地来寻麻烦。
深秋露重,小公子把李卿云的被子浇上水,言语嚣张,说要让李卿云冻死。
后来这事被宋长老得知,他担心李卿云的性子跟旁人合不来,怕他受欺负,也正好借此隔开那个小公子,便把他放在了金丹期才能住的飞羽峰,住在半山腰,自己一个小院。
当时不少人纳闷,破蒙院的学生无论是谁,都只能住在云霄峰山脚下的学舍里,怎么李卿云能搞特殊,凭什么?
后来,大家弄清事情原委,也就作罢。
夏日午后,阳光有些灼人,热意蒸腾。
一声浑厚的钟声响起,是下午的课钟。
卫焱装作没听见,仍旧老神在在地躺在树杈上闭着眼。
不算早课,一天还有四堂课,偶尔晚上还加课,上不完的课,怎么有那么多的课要上,烦死了。
此时,一阵风刮过带来燥意,树叶被风吹动,阳光透过间隙落在卫焱脸上,他烦躁地用手臂挡住脸。
过了一会,传来一声细微的嘎吱声。
卫焱猛的睁开眼,坐起身。
是小院的门开了。
第6章
李卿云从院中走出来,下午有课。
此时阳光有些刺眼,卫焱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阵,目光黏在李卿云身上,将他从头扫到脚,脸色不再苍白有了血色,走路也平稳。
见他走远了,卫焱
轻松一跃跳下树,远远地缀在后头。
下午是炼体课,上课的地点在演武场。
演武场地势平整,异常宽阔。
修行之人多精于术法,以增进灵力为主。
天德学宫也看重灵力修为的长进,但同时也强调身体的修行,炼体也是必不可少的。
天德学宫认为,一副强健的体魄能容纳更多的灵力,身体能负担更高阶的法术,在遇到无法施展灵力的境地,也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
所以每三天就有一堂炼体课,一堂课就要半天。
炼体课一上来就是跑圈,围着演武场跑五圈,规定时间内跑不完的,晚上不准吃饭,加练再跑五圈。
刚入学的时候,大家都怨声载道,以往在家的时候都是养尊处优,家中长辈恨不得时时捧在手心里,哪里受过这罪,规定时间内很多人跑不完,被罚了之后,不少人边哭边跑。
当初那批人已成长不少,现在五圈跑下来,大家都能很轻松的跟上。
李卿云从入学以来,就没被罚过,他小时候经常上山,体力不错,跑五圈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
可是今天,李卿云有些不在状态。
上午灵力耗费太大了,体力也严重透支,本以为中午睡一觉能缓过来,看来是高估自己了。
夏日午后,尤其是未时,太阳正是最热的时候。
一向不怎么出汗的李卿云,此时汗如雨下。
汗水顺着额头滑到腮边,在下巴聚成豆大的水珠,随着身体的起伏,有的被甩在地上,有的顺着流进衣领里,将锁骨处的衣衫微微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