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这场大火来的猝不及防,牢中多数囚犯苦叫连天,却依旧免不了被火焰波及,事罢狱吏清点人数,已有几十口人因此丧命。
  事情细细呈报给别驾从事,上官刺史闻言亲自审核。了解到“吴小六”这人早在元月初十便已刑满释放,便重重举起轻轻放下,吩咐好生解决此事。
  所有名录钦点在册,所有起因也详细记录。上官远拟了一份奏则直交于皇帝,皇帝看罢,再三确认此事,最终感慨万千,罢辽罢辽。
  这场火,杀人于无形。
  景霖听完外头贴着的公告,一手指点着头部穴位,问道:“安排妥当了么?”
  刘霄回答:“今日商队人马已经出城,赴往京城。”
  豫州并非景霖势力集结处,主要布防暗桩还是京城更多些,加之如今他只有一处不属于自己的景府,寄人篱下行事多有艰难,尽管他名下有其他封地,但谋事,还是要在京城。
  昌王及他附属自有付老九担着,付家当年自割草席断袍绝义,就是听到了风声料定昌王必亡,谁知豫州再遇。这对人马既是商贾行商所用,那就与景霖算不上半点关系。
  商队往来行事也更加便利,走的不是官道,就没那么多眼睛盯着。就算路上碰上个什么打劫的……
  人家昌王当年可是提着剑上皇位的,区区土匪帮子能奈他何。
  这事解决完,景霖点点头:“可以了,在江南待的也够久了。”
  刘管家从袖中摸出字条,递给景霖:“这是暗桩传来的。”
  景霖方一打开,没看两眼就烧了。字条在火盆中顷刻化成灰烬,就如同八日前给牢头的那张一样,从此不再存于世。
  这上头说的是——两日前,牢头暴毙。
  当初景霖给那牢头的根本不是解药,而是毒药。那毒要是日日服用,便相安无事,只要有一日断了,便暴毙而亡。
  他是算准了牢头的死期的,也就在这两日左右。
  这牢头劣迹斑斑,做下的恶事比善事还多。光是私下收禄景霖就可以直接抄他家,更别提还有虐待牢中囚犯。罪不容恕,景霖算上新仇旧恨,一把饭加一瓶药,给人定了生死令。
  “没什么重要的。”景霖道。
  正要使唤走刘霄,外头婢女来报。
  上官远来了。
  景霖挥挥手:“请到正厅。”又嘱咐刘霄:“管好宋云舟,他这几日玩疯了,若是醒了就带到后院去,别露面。”
  刘管家点头应是。
  景霖撂过帘子,移步正厅。见上官远依旧站着,笑了笑,伸手请坐。
  上官远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水,先与景霖客气地寒暄两句,等景霖眼色示意下人离开,上官远才止住了口,将茶放回桌上。
  “今日我闻风声,不少商贾已经开始生意往来,那城门前前后后已经出了十多趟。”上官远忧心道,“他们极少走的官道,商品也检查过了,没问题。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景霖沿着盖碗看了眼上官远,回道:“才过元宵,生意开张,也是能理解的。”
  “怕就怕他们又有什么大动作。”
  景霖知道上官远这是跑来催他了,从大年初二定下的事,到如今还没个着落,上官远的那些窝囊事景霖又知情,上官远开完两次大朝会,事情连个水花都没有。这才回了府就匆匆忙忙地奔到他这来了。
  “上官大人莫慌。”景霖宽慰道,“你要是慌了,那群商贾和小官就得揪着你不放了。”
  上官远点头应是,只是眉间还是皱了几道纹。
  景霖就道:“过了两次大朝会,朝中可有什么变化?”
  上官远一听,就知道这事快了。毕竟年初到中旬,景霖可真是一点国事都没朝他打听,真真是来江南休沐的。他都以为景霖要学退朝老臣,尽享那什么高山流水,曲调年华。从此小舟游乐,采菊东篱。
  “并无,圣上一如既往将奏折揽下,随后交于楚大夫拟定。楚大夫瞧着身心都憔悴了许多,堂上都没怎么言语了。”上官远叹了口气,“朝中臣子办事效率降低,对您的怨言少了许多,大概是后悔弹劾您吧。”
  景霖哑然失笑:“楚大夫倒是辛苦了。”
  上官远也笑着应道:“是了,他前几日还叫上我问您的近况。这问我,我也不好多说呀。只好一句‘景大人悠闲自在’给答了,我看楚大夫笑得更勉强了。”
  “你不替我向他问个好?”
  上官远就说:“这我哪能替景相做主,还是要景相亲自说才好。”他吃了口茶,顿了下,旋即道:“还有一事,朝会上讲的,我忘了说。”
  线报自京城传来江南需三四日,其中探报也要个一日两日。距离最近这次大朝会的内容景霖还没得到,幸而有上官远来说。
  “武太尉出征了。”
  景霖吃茶的动作顿住,蹙眉道:“就出征?”
  年前他还让武太尉三思,这也太着急了些。
  “他不得不出。”上官远回道,“这事稍后也是要从京城传来的,我就先说了罢。是央国先行攻我淮国西北,大年初一趁着守卫不备时突袭。等消息传到中原京城,西北防卫已在极限。当时举国欢乐,朝中便先将消息瞒下,武太尉挂帅出征,先行携着三万大军赶去支援,后七万大军不日后也会带上军粮前去守备。”
  央国近来正值太子夺权,内政混乱。国库因此亏空,赋税严重。攘外必先安内,央国内里这么严重,竟然还有闲心来攻他大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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