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64章 春猎暗杀·拾壹
武樊舌尖扫过圈牙,坐在椅子上,一只脚也没什么坐姿地踩在上边。他掏了掏耳朵,说道:“景霖下狱了。”
楚嘉禾面不改色地笑笑:“我听到了。”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武樊道,“这事情肯定和景霖脱不了干系,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搞来的前朝旧王,太能了。如今报应来了,还有两日就要斩首。你说怎么办吧。”
楚嘉禾抿了口茶,道:“什么怎么办,那前朝旧王和他有关吗?下官怎么记着,是暗杀呢。”
武樊深深地看了楚嘉禾一眼。
都说了周围没人,还这样端着。说大白话是会要了人的命么。
“你楚家不是忠君的吗,这会又帮景大人说话了?”
你端我也端,看谁端的过谁。
“……”楚嘉禾道,“陛下说贼子是从江南总狱里逃出来的,而景大人恰巧就是江南休沐回来。因此才认为是景大人将其放出。”楚嘉禾盖住了茶:“可我们都知道,总狱失火一事是上官大人上报的,并非景大人。”
武樊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坐在他们这个位子,手底下少不了黑吃黑。别看楚嘉禾一派正人君子高峰流水的清流之辈,背地下也有不少暗线。
他们家分出一辈从商,怎么能做到干了这么久还越干越厉害,银两越生越多。私底下到底沾了哪些不大不小的事。这一切风声都少不了楚嘉禾从中打点。
“那些反贼全被我杀了,一个不留。”武樊道,“不过我在围剿之时,的确见到景霖被挟持,还是宋公子出面带走了景霖……”
宋云舟?
楚嘉禾心下顿悟,看来这位也是扮猪吃老虎。竟然能在反贼面前轻轻松松把景霖救出。
江南一事,和宋云舟也脱不了关系。
“你看。这不是能说通吗?”楚嘉禾道,“反贼是上官远放出来的,虽然上官远说自己是被冤枉,但是造成这一事故这也的确是他的失职。这是‘因’。陛下遇刺时,景大人遭到挟持,陛下一时惊慌,错把景大人当成帮凶。这是‘果’。自始至终,景大人都是无辜受到牵连。”
武樊十指相握,指缝里露出一双狡黠的眼:“所以如今我们要想的,是怎么把这个无罪书告到陛下那里,让他收回陈诏。”
就剩下两日的时间了。
“我们三还真是难兄难弟。”武樊向后一瘫,扪心叩问,“你说他一个人闯下的祸,我们俩在这给他想对策。他命快没了自己不在乎,我们在这和阎王爷抢人。为啥啊?”
楚嘉禾的府内有股特有的香气,像是莲花出淤泥的清香,怡人心脾。又似百年老树的木香,沉稳安宁。
屋内亮堂,一呼一吸间,光能看,风能听,水能闻。
“为何?”楚嘉禾觉得武樊不是在诚心发问,而是在抱怨,仅此而已,“武大人,对于我们而言,皇上真的没有景大人重要。”
这整个淮国,几乎是他们三个人撑起来的。皇上充当的角色,就是个坐在位子上的人而已。一点事不管,说什么是什么。有的时候他们还要因为皇上置气说下的话徒增麻烦。
相比而言,景霖可比皇上重要太多了。皇上死了他们重新拥护一个国主便是,景霖没了,朝堂就得大换血了啊。
“哈。”武樊道,“你终于说出来了。”
“三党分立。”武樊一根手指点着太阳穴,慢悠悠说道,“不知道日后如何呢。”
“会变的。”楚嘉禾站起身来,理理衣袍,“走吧。”
武樊也跳起来,明知故问道:“走去哪?”
楚嘉禾两眼眯着,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景大人蒙害入狱,作为同僚,我们不该去探望探望吗?”
这必须要探望。武樊吹起口哨。
他们俩又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善人,把人拉出死门关这么件大事,谁会去当无名英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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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敢担保,放出反贼一事必定是景相安排。”
皇宫殿内,金碧辉煌的高楼瓦墙,周围站了一群规规矩矩的宫女,屏扇上是波光粼粼的蚌壳,被处理过后失了尖锐的部分,独留光滑的内芯。
墙边除了宫女太监御医,还有不少架子,上面摆放着名贵的青花瓷琉璃盏,里面插着大大小小的花,清水拂过,余香绕梁。
皇上半躺在龙榻上,喝完御医递上来的苦药。要屏扇后的人走到跟前:“细说。”
上官远跪到皇帝跟前,细细分说:“景大人初来豫州,臣便替大人安置好了府邸。随后臣前与洽谈,景大人一招计谋从臣口中挖出江南商贾作乱一事。彼时臣举步维艰,被商贾视为眼中钉。恰巧景相和臣说其生母为商贾名头所杀,臣便将此事交由景相。景相要求臣给他一个能进狱的身份,臣以为事关商贾,便着手开办。臣并不知狱中押着反贼,后续牢狱失火,也是莫名其妙,死去的人无一尸骨……臣以为此事景相为主使。”
皇上听到什么“牢狱”“景相”“反贼”就来气,他没有证据,景霖也没有动机。可他就是觉得是景霖搞的鬼。
当初他伙同昌王皇后陷害昌王的时候,昌王不也被蒙在鼓里?如今景霖伙同昌王来陷害他,这种境况他熟悉过头了。
受害者对凶手的直觉是敏锐的,他亲耳听见昌王说景霖和他不认识,又亲耳听见昌王喊宋云舟贤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眼见的也不是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