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韩母霎时一愣,听到景霖不会死,心才安下来了点。紧紧握住韩与的手,眼神里是深深的担忧和寄托。
韩与再一次想骂景霖了。
他拍拍韩母的肩:“娘,先去休息吧。”
他亲自把韩母安顿好后,回到屋内,拿出暗哨朝天吹了几声。
半响,暗卫到达。
韩与问道:“景府就剩下你一个暗卫了?”
暗哨是春猎时,景霖趁乱给他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托遗的意思。
暗卫摇摇头:“还剩下几个,但也不多。”
韩与在屋内踱步,暗哨在手中拍打。
要知道当今朝政少不了三公齐力,虽然他生气楚嘉禾和武樊到了此时怎么还没来得及出手,还是出了手皇帝也不听。但这毕竟是气极时想出来的话。朝堂上若是没有了景霖,必然要乱套,除了他,这朝堂上最不想景霖出事的估摸着也就这两位了。
景霖傻是傻了点,但也是对那个宋云舟傻,如今宋云舟离开了,脑子也该回来了。何况景霖还是个惜命的人。
既然楚嘉禾和武樊进了牢里,和景霖对上了话,那他们三个应当是内心有数。不到最后一刻,皇帝是无法真正给景霖定下生死状的。
圣旨难违,也要看底下臣子买不买这个账。
韩与把暗哨给了暗卫,道:“去调查宋云舟,绘制完行程图好生收着。若是你主公明日能活下来,日后就把这图给你主公看。若是明日没有主公了……”韩与顿了下,看着暗哨。
“那我就是你们的主公。”
暗卫单膝跪拜:“是!”
夜色饶人,离明日午时,还有七个时辰。
飞蛾闯进屋中,绕着火飞了许久。一不小心,翅膀触着了火焰,死了。
韩与一点架子都端不起来了,他本想温温柔柔不谙世事的,偏生栽在了景霖身上。
看着屋顶,他不禁回忆往昔。
要说他是怎么和景霖认识的……其实比他俩娘预想的还要早。
韩与啐了一声。
都怪那个夜晚天太亮,他看书看着了迷。一不注意平地摔了个跟头,抬头就是也在看书的景霖。
街边灯笼摇晃,那本书落在他手边,眼前的人没注意到他,还不小心踢到了他的头。景霖那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了,移开书来低头跟他四目相对。
太没面子了。小时候的韩与想道。于是他拿起书,盖住脸就想逃。
景霖朝他“嘿”了一声。
他便害臊地回头,拿书挡着脸,慌忙喊着“对不住”。
后来他们俩的娘带他们认识的时候,他才知道景霖在嘿他什么。
他书拿错了,拿的是景霖手上那本。
韩与当时又要羞死了,他当时回府就把那本带着“屈辱”的书压箱底了,谁知道他俩看的是同一本书啊!
不过景霖也没在意,只评价了他一句“你批注写太乱了,我都看不清书上的字。下回可不可以别随便鬼画符,或者先把字练好?”。
韩与:……
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景霖所愿,他现在已经把字练得很好了。
韩与内心暗骂,这死疯子,以前骂人还会正正经经的骂,如今倒是会藏着掩着了。心思也让人越发猜不透……
“别让我接手你的暗卫。”韩与朝天祈祷,“景霖,我只想好好当个闲臣。你要疯自己疯去吧,别把自己蠢死了就成。”
至于宋云舟这匹野马……自己栓好吧啊。
他不是老妈子,他一点也不想管景霖的家事。
不知道景霖有没有听到。
夜是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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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贬谪之诏·壹
景相将斩一事已经传开了,原本定于的午时三刻抄斩,人却是清早辰时出发,要被拖到行刑场。
景霖跪坐在木牢笼中时,受到了不少老百姓的唾骂。京城的老百姓相较于别处还是较富裕的,那些鸡蛋白菜什么的也用不着舍不得,瞄准人就扔。
牢笼统共就这么大,景霖往哪里躲都躲不成,干脆不动了,省点力气。
牢头的人听太监说了,皇上强拖病体也要亲自来看,不能让陛下发现不对劲了。出门前就把一身白囚服给景霖换回来了。
如今那些烂菜叶子和鸡蛋液黏糊糊地沾在上面,看着实在是狼狈。
景霖坦然自若。
再狼狈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过,仅仅是这点脏,根本不足为奇。
只是骤然见到那么强烈的阳光,着实刺眼。景霖便合了眸,假寐。
身上的伤两日可养不好,这会还痛着。可惜身边没药,涂不了。涂了也好不了哪去。
周围谩骂声一片,自然也有些是看热闹的,不少公子爷坐在二楼,脚趾尖对着景霖,拿起把折扇捂住嘴,戏谑地嘲讽。
“昔日有多威风,今日就有多落败。”小爷啧啧笑道,“量他景霖狗眼看人低,嘚瑟到陛下面前了,神仙也救不了他。”
“他好像有点死了,你看他一动不动的。”旁边的小爷也道,“算了,这时候死,再过会死,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这种败类,早些死都是为苍生造福了。你看陛下还能容忍他到现在……”小公爷说到一半,叫来小二,“去,多备些鸡蛋,帐都算我头上,直往他身上砸——当心点,脸别毁了。听说景相玉树临风,我还想看看他狐媚子到底长了张怎样的好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