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多说自己的来历,迎合着游暮的话,似乎是在回忆,半隐半透地谈到那个辞官归乡的木玄澜。
出乎意料,一谈起木玄澜,游暮整个人就变精神起来了。满是提防地盯着景霖,嘴上答着不知情不知情。
景霖一眼就看出有问题了。
木家还能和游家扯上关系?
若是极差的关系,游暮还不至于露出如此的神情。景霖观游暮,显然是因为紧张。是为了保人家。
如此岂不好办。景霖直接说自己认识木玄澜,正好要带手下人去投奔人家。
游暮慌了一瞬。
这一神色被景霖敏锐地捕捉到。
景霖和游暮道了个别,就打算走。
情急之下,游暮直接抓了他一把。
景霖转身没转成,外衫被游暮扯破了一个口,前襟处的碎玉佩哗啦一下倾倒地上。
本来就碎了的玉又裂了几道缝。
景霖的眼神说变就变,几乎是瞬息之间,他就抢过了游暮手中的刀,横刀一挥,刀锋直逼游暮的脖颈。
他散发的气场恐怖到近乎要把游暮逼得跪下地来。
游暮如临大敌,血色全无,也确实跪下来了。对景霖作辑的手甚至有在微微颤抖。
“不听我话就算了。”景霖居高临下地盯着游暮,冷声道,“我的底线也是你说碰就能碰的?!”
游暮的脖颈处已经有丝丝血迹流下来了。
然而游暮不敢有所动作,直流冷汗,慌道:“属下拜见世子殿下!”
景霖眯了眯眼,游暮态度的转变来的毫无预兆,匪夷所思。
他踩着游暮肩头,一脚把游暮踢出几丈远。
地上黄沙飘飞,游暮的手被擦破了个伤口,身子停住后,迅速地起身,单膝跪地,又对景霖喊道:“属下拜见世子殿下!”
景霖却不想搭理游暮了,一把刀甩出去,狠狠插进地。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碎玉。
这玉佩他本来是想和宋云舟一块埋着的,但在埋人时,忽转念头。这玉佩好歹宋云舟也戴过了,倒不如留给尚活在人世的自己一个念想。宋云舟在这世上留下的东西不多,每个他都舍不得舍弃。
他进来商路,还想着找个商铺把这块玉给补一下,试图追求一下“
破镜重圆”的滋味。奈何时间上不够,这事便一直耽搁。
如今,竟被这游暮给糟蹋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管什么世子殿下。景霖内心气愤,他的东西不仅被糟蹋,还被认错成其他物品。刀架在游暮脖子上时,那一瞬间,景霖真想一刀砍死这人。
但他终还是忍住了。
景霖深呼吸,调整自己想杀人的念头。
如今的他不是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丞相,身后没有后盾,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招来一大堆麻烦,祸及烧身。
是以,这气只能慢慢承受。
不过他还是不甘心。
这气不能白受。
景霖斜眼扫向跪下不敢说话的游暮,心中已在思考对策。
玉佩是碎的,无法完全辨清原本模样。游暮既然已经认错了,那便将错就错,给游暮安排一个所谓的“世子殿下”就是。
天已破晓,阳光热烈。
景霖复又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客房,想法顿生。
“你是凭借着玉佩识出我身份的?”木桌前,两人对坐,景霖再次确认道。
游暮低着头,道:“是的,将军给我看过,我不会认错的。”
景霖刻意把位子离游暮远些。他轻轻嗤了一声,胡诌要求道:“认我为主,日后也不要提将军了。他在护送我进商路时不慎被毒蛇咬了,救治未成而死。也不要叫我‘世子殿下’,在外容易起疑。”
游暮皱了下眉头,但没多久就坦然接受了:“是。”
“你和木家认识?”
“对。”游暮道,“只是君子之交,他家有难,我顺道想帮一把而已。”
景霖垂了下眼:“他家还有什么难事,日前离宫说是为守丧,可他家压根就没死人。”
不过是为了逃离皇宫使得手段罢了。
看来两家还是外人,这件事木玄澜对游暮也是瞒着的。
游暮愣了下,回道:“好吧,那他家办得还挺像回事的。我还说瞧着木玄澜脸色苍白,死的那个人估摸是很重要的人。恰逢听闻商路有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宝物,一时冲动,惊扰了宋公子。”
“没有这种东西。”景霖坦白道,“要说有的话,我就是。”
游暮疑道:“宋公子?”
景霖淡淡扫了眼游暮,还不打算往下说。他唇角轻轻一翘。
“游大人,可想好要跟着我了?你还有反悔的机会。”反悔就杀。
游暮直率地摇头,肯定道:“我游家是忠君世家,既选择宋公子,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护住宋公子。”
景霖漫不经心地把喝完了水的杯子往地上一甩,杯身恰好摔在之前无人清扫的碎瓷片上。
刺啦——
“希望游大人是真有这份心。”景霖理了下破了口的衣襟,又从衣袖中取出金疮药,推给游暮示意让人处理手上和脖子上的伤口。
他面无表情道:“在这守着吧。”
——“等着花鸢棋来。”
等着,花家彻底的归顺。
--------------------
ps:总觉得这届江湖侠客比朝堂官员要难带啊……霖霖表示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