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越卿微微笑了一下,装的儒雅和蔼,“没事,只是手骨和腿骨断了,微臣不碍事的。”
说着,他又轻轻抬了抬手,好看的眉心骤然紧紧拧起,痛苦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唇上的血色也褪了一二,瞧着还真像是骨折的病人。
夜流筲张了张嘴,眉头跟着蹙起,还没说话,身后被一众大臣挟持住的范景山大声吼道:“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碰到你!你栽赃陷害我!”
越卿靠着夜流筲,虚弱道:“陛下,不关范郎中的事,是微臣自己没有站稳,咳咳咳咳咳咳!”
“你!”范景山气的脖子上全是蛰伏的青筋血管,眼睛都能喷火。
“就是推了,我亲眼看见的!”元思源狠狠补刀,从影十手里把头簪拿过来自己戴上。
“你!你们官官相护!”
“够了!”夜流筲皱着眉吼道,被吵的一个头两个大,声音都严肃板正,“都回宫再说,加起来都是七八百岁的朝廷命官,在风月场所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噤声,无人说话。
许是这一向温顺好说话的年轻皇帝第一次发怒,龙颜大怒,他们不敢作声了。
夜流筲捏了捏眉心,面对越卿,脸上的严肃不耐才稍稍减退,手犹豫的悬在半空半晌,配合他演戏,只是没问他哪边手脚受伤,将一只手抓了就架在自己肩上,环着腰把他搀了起来。
“回宫!”
夜流筲不动声色地瞪了越卿一眼,也不知道是打的哪门子鬼主意,范景山出身寒门,家里最值钱的说不定只是家门口的半亩地,实在是没有必要去他身上骗钱。
难不成他家里还有定颜珠当传家宝?
“咳咳!”越卿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被皇帝亲自扶着走过范景山身边,不忘冲他挑了挑眉。
果然是装的。
夜流筲看见了,嫌弃的撇了撇嘴,在心里腹诽。
*
长乐殿,暖阳和煦,却也随着下起了晶莹的小雪花,整个世界像是坠入了一片神仙之境,美不胜收。
越卿被扶着坐在靠窗的小榻上,没有受伤的手还悠然自得的开扇扇风,像个没事人一样。
室内燃起一阵沁人心脾的熏香,范景山头一次面圣,还被赐了座,小小篆墨司郎中同朝中重臣坐在一处,显得有些拘谨。
夜流筲坐在主座上,手指关节敲着桌面,俊秀的脸庞写满了糟心二字,叹息一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思源腾地站了起来,指着范景山骂道:“陛下,这人脑子有病,他看不起断袖,臣下好端端的和影十在屋内玩耍,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骂起来了!打不过我,看见丞相大人开门,就又指着丞相大骂!”
范景山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混着被打的紫色淤青,简直有些滑稽。
“你!在下何时看不起断袖了!是你不分场合白日宣淫!在座的几位大人都是见证!在下在隔壁,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你们两个却愈发大胆,丝毫不顾及旁人!”
“在烟花场地你管我怎么样,我是强迫你听了还是怎么,没问你钱就罢了,骂人你还有理了!”
见两人越说越激烈,尤其是元思源这个脸皮厚的,都快把行房细节说出来了,夜流筲赶紧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好了,朕大概知道了!”
“元思源回去面壁两月,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探视,范景山……”想了想,范景山也没犯事,还被元思源揍得有些惨,“也回去面壁十日,再有下次就罚俸禄两月。”
元思源不甘心:“可是陛下,他还打伤了丞相大人的手和腿!”
“陛下,微臣没有!微臣分明连他的人都没有碰到!不信的话可以叫太医来证明微臣清白!”
证明什么清白啊,就算真的被推了也不至于骨折啊!
夜流筲看了一眼越卿,对方含笑的喝着热茶,怎么看都不像是断腿断手的人。
夜流筲自己也有些好奇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于是顿了顿,道:“旁人都出去,范景山留下。”
元思源本还想说话,好在被有眼力见的几位大臣拉着走了。
室内顿时沉寂下来,只是过了一会,范景山便又站了起来,语气颇为激动,指着越卿高声道:“陛下,微臣真的没有推他,而且!越相中饱私囊私相授受,知法犯法开设投资民间铺子,罪不容诛啊陛下!”
“嘶……”越卿揉了揉那只“骨折”的肩膀,眨巴着好看的桃花眼。
夜流筲呼吸一滞,承认自己差点被他这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勾住了。
沉吟片刻,还是站在中立的立场道:“范爱卿为国为民,朕知道了,只是越卿他并未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投资了商铺,却并未仗着强权欺压百姓啊。”
“可是陛下,他一手遮天结党营私……”
“范郎中这话就不对了,本官清廉为政,怎么会结党营私呢。”
“你!”范景山抖擞着嘴角,颤着手从衣领里掏出一张信纸,“这是你勾结孙大人,命他去贪污赈灾银的凭证!”
“赈灾银?”
夜流筲表情凝重,不相信的从他手里接过信纸,事关赈灾救济黎民百姓,越卿要是贪污赈灾银,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信纸缓缓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朱色的丞相官印,他瞳孔聚缩,神色复杂纠结,等看到信纸上的字时,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