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流氓啊你!”
  关皓无奈了,但看黑瞎子一副得逞了心满意足装都不想装了的样子,羞耻的揪紧衣服之余,又有点成功勾引到恋人的窃喜。
  默许黑瞎子又摸了两把,关皓抓住了他嚣张乱摸的手。
  “...玩高兴啦?”关皓强装镇定的调戏回去:“要是有人看见这些吻痕,你最好出来主动承认是你干的,我可低头亲不上我的脖子和胸口,这难度有点大。”
  黑瞎子无声笑了笑。
  关皓大概不知道,湿漉漉的眼神、难为情的羞耻劲儿、强装镇定和纵容默许——
  最勾人。
  或者...
  黑瞎子捏了捏身边人通红的耳尖。
  ——关皓可能是知道的。
  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心知肚明、互相勾引的情趣游戏而已。
  ......
  外面的风声好比恶鬼在叫,黑瞎子微微动动肩膀,让关皓靠着他休息。
  戈壁上的大风总要刮很久,只有等风沙停了他们才可以继续前进,黑瞎子揽着关皓的腰身斜斜靠着土堆,手心能轻易感知到他腰腹呼吸的起伏。
  风声狂躁,黑瞎子却觉得噪音一下子远了。
  亲昵的蹭了蹭颈侧爱人柔软的黑发,昏沉之间,他回想起了先前哑巴张找不到吴峫,一贯平静淡漠的眼里,竟让他看出了困兽一样的躁动。
  他本有些惊讶的,惊讶自己怎么会用“困兽”来形容哑巴张?
  但瞬息间,他就懂了。
  他又何尝不是、他也曾是困兽。
  明明自由的处处可去,却被无形的牢笼困在天地间,困在时间里,困在自己与自己的缠斗中,身体是自由的,灵魂却住进了牢笼。
  哑巴张选择了背起牢笼前行,他和哑巴张的选择相反,他选择放逐自己。
  ——他以为那样就不再有枷锁。
  ...
  自我放逐也能带来一些奇怪的突破,比如——
  关皓总以为他会为私人感情暴露在众人视野里而烦恼,所以戴戒指会说让他挂在脖子上吧,亲昵时候也不在身体明显的地方上留下吻痕。
  但他黑瞎子活了一百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别人的看法他一向当狗屁,更何况他能有什么好名声?
  爱财、神经、笑里藏刀;轻浮、风流、吊儿郎当?
  说什么的都有。
  ——他不把传言里的自己当自己,也不把自己当自己。
  “黑瞎子”干什么都行,“黑瞎子”怎样做都不会突兀奇怪,反正大概所有人都认为“黑瞎子”神经兮兮,抽风是常事。
  所以他本人,也不在乎自己是什么样子。
  但关皓不一样。
  关皓异常在意他的“自我放逐”。
  黑瞎子曾有些玩味的想,关皓会执着小心的,像条敬业的牧羊犬,一直在他身边把他当羊牧。
  但分明把他当羊,却又觉得一只“羊”很有边界感。
  觉得“羊”会困扰、会介意、会伤心、会吃醋、会生气。
  甚至会别别扭扭拐弯抹角的说“行”或者“不行”。
  这种荒谬让他不解,他不觉得关皓有这么神经病。
  那么认知产生了问题的,是他自己也说不定。
  ……
  黑瞎子开始向内审视自己。
  他找到了本我、自我、超我。
  他逐渐忠于自己、忠于欲望,接受爱与痛、时间与死亡。
  于是他轻而易举的发现,他不是莫名其妙当了宝贝,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被关在牢笼里。
  他甚至不是在自我放逐,他眼前确实有广阔的草原,但他一直待在原地,没有移动过。
  ——他一直对有关自己的难听传言不屑一顾,却不懂是哪里来的傲慢,能让他高傲到足以将传言无视到底。
  原来是因为他本就知道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珍宝,却在孤独的岁月中渐渐忘却了珍视自己。
  那些所谓的牢笼和枷锁,或许只是一间被他反锁的房间,他只不过是在里面待久了,忘记了房间的钥匙在自己手里,房间就变成了牢笼。
  ——他在草原上,也在自己修建的牢笼里。
  该是安全堡垒,却被当成束缚枷锁,该是贵重珍宝,却自以为碎瓷泥碗。
  ……
  黑瞎子既傲慢到无视所有人,又随意到潜入泥沼里,看起来就行为极端,成了瓦西里的抽象画作,成了倒斗界的艺术先驱。
  他手里拿着开门的钥匙,却拿起锤子来砸门,搬起椅子来敲窗,直到房间破破烂烂,窗户碎的彻底,他没能走出去,没能在破坏中想起来砸的是自己的家。
  某种程度上讲,关皓可能是一只顶级的边牧,可他黑瞎子怎么可能是一只羊?
  所以,关皓从来不是在打着圈牧他,而是在试图叫醒他,一个自我囚禁的困兽。
  从关皓的眼睛里,黑瞎子看到了自己手里抓着的牢笼钥匙,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
  ……
  黑瞎子打开了自我囚禁的牢笼,他走了出去,他不再做困兽。
  自我意志不受任何外事外物干涉,所思所想、所爱所恨,所作所为,皆出自本心,他更是有了一起撒野的灵魂伴侣。
  他不把传言里的自己当自己,因为他清楚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黑瞎子爱他的恋人坚持不懈的敲门,也再次爱上自己永不屈服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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