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脚背上的沙子,时微心底忽然生出好奇,好奇这片海域的水是从何处而来?是遥远的北半球吗?是遥远的东方吗?会途径临海吗?
时微不知道要如何定义临海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些特别,但肯定算不上“故乡”,否则上回的演讲稿就不会写得那般艰难滞涩。
但除去临海,她也不曾有过其他故乡。从小到大,多地辗转,时微不属于任何城市,没有哪片土地真正拥抱和接纳过她。
什么东西都在变,她仿佛生来就活在变化的洪流里。皮肤接触的空气,窗户外面的景色,行人的口音、车辆的方向......
这铺天盖地的变化中,唯一恒定不变的恐怕就只有卞睿安一个了。
这个想法登时让时微脑海地震,连手机响了也没听到。
等到对方打第二次,她才慢吞吞接了起来:“喂?”
“新年好。”卞睿安的声音猝不及防撞上她的耳膜,好似摆锤撞钟,让她的大脑回荡着“嗡——”的一声罄响。
“......”
“微微?”
“嗯?”
“怎么不说话,玩得不开心吗?”
时微勉强回过神:“挺开心的,天天出门玩儿。”
“晒脱皮了吧?”
“你在我房里装监控了?”时微用手背蹭蹭眼睛,睫毛居然湿漉漉的。
卞睿安低声笑:“按白人那个晒法,你不脱皮才怪。”
海浪追逐着海风,再一次冲到岸上。时微蹲下身,把手指放到海水里。浪潮从她指关节处流过,形成细小的波纹。
她抬起头,望着远方海面上的斑驳光影:“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不应该吗?”卞睿安反问。
时微的手指在海水里划呀划呀,她认真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
“卞睿安,”时微出声打断他,“我想回家了。”
-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迎来返程的日子。
彭惜母女告别小姨一家,各搭各的飞机,各回各的家。时微坐在窗边,看着飞机外面层层叠叠的蓬松白云,太阳光从云层的间隙穿过,给云朵覆上一层金色薄纱。
她归心似箭,她雀跃非常,一切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如梦似幻!好看极了!
飞机在傍晚七点二十落地临海。时微拖着箱子快步走出,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等她的人。
卞睿安剪短了头发,只穿一件不厚不薄的白色卫衣,外套就随意挂在胳膊上。时微隔着人海望他,好像天然知道对方会转过头来与她对视,所以底气十足地,只是站着。
她在心里倒数:三、二、一。数到第三声,卞睿安的视线果然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时微对着卞睿安笑,卞睿安也对着时微笑。
两人就这样隔着人海四目相望,谁也不往前走一步。
卞睿安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愣着干嘛?赶紧过来。”
时微攥着行李箱的拉杆,咯咯地笑:“你不是来接我的吗,站那么远,怎么接?”
卞睿安正要说话,时微手机一黑,居然是没了电。她皱着眉头看手机,然后张开双臂,做了个摊手的姿势,用夸张的嘴形说:“没电了。”却还是像焊在地上似的,一动不动。
两人隔着人海,对着打了几轮只有自己看得懂的哑语。卞睿安犟不,最终选择缴械投降,迈着大步朝时微走了过来。
看着熟悉的身影步步靠近,时微笑了,笑得有些眼花。好似无数个回忆里的卞睿安穿过光阴四季,层层叠加在了一起。
幼年的、青年的、六岁、九岁、十二岁、十五岁......
卞睿安停在时微跟前,故意揉乱了她的头发,以泄方才投降之恨:“我约好的车早到了,超时的钱你付。”
“小气鬼。”时微在他手掌之下笑弯了眼睛,很难得的,没有将卞睿安的手掌拍开。
死气沉沉的一颗心刹那之间仿佛注满了碳酸,密集而活泼的气泡裹挟着血液不断翻涌。
除此之外,时微还感受到了一种新奇的悸动。她暂时不知要如何去定义它,只是整个人都好像被情绪托举起来,愉悦得连步子都踩不实在了。
-
开学前一晚,时微收拾书包,把第二天所需书籍整理装好,顺便把带给苟利云的巧克力放进夹层,这才想起,给卞睿安买的礼物还没送出去。
她打开抽屉第二层,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毛绒玩意儿装进礼物袋子,小跑出去,敲响了卞睿安的卧室房门。
卞睿安打着呵欠开门,他披着睡衣,靠在门边扣扣子。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他神色萎靡,扣子扣得乱七八糟,看样子是被敲门声从睡梦里吵醒的。
时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内疚地说:“我突然想起来,有个礼物忘给你了,在菲利普岛买的。”
卞睿安揉揉眼睛:“什么礼物?”
时微把背在身后的礼物袋递过去:“企鹅铅笔。”
卞睿安又打了个呵欠:“你提醒我了,我也忘了一件事。”他侧身让开,示意时微跟自己进屋。走到书桌前,卞睿安在堆积如山的漫画书后头,找到了一个很厚的红色信封:“小叔给你的红包。”
时微烫手似的扔回桌上:“我不要。”
“为什么?”
“面都没见过就收人红包?哪有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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