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总结一下就是,平等地对所有人充满恶意。
祝轻徵:“……”
祝轻徵沉默,想想自己方才对祁野的评价,在心地善良后面加了一句。
心地善良,素质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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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戏正式开机前,通常导演和制片最早进组,留出大概一周的时间来看景,如果有跟组编剧,编剧应该和演员同一时间进。
祝轻徵也是在祁野要他陪着看景时才知道,原来离正式开机还早。
他想不通吴关为什么急匆匆就要他来。
祁野知道,他看祝轻徵费解的模样,心虚无比:“……可能是因为我吧。”
“你?”来接他们去影视城的车还没到,祝轻徵站在祁野身旁猛地抬头。
“因为我之前老跟他——”祁野想说吐槽剧本很烂,斟酌后情商颇高地解释:“说剧本得和编剧再讨论讨论,有更上一层楼的空间,而且有编剧助力,我也能把剧本理解得更透彻。”
当然,这里面绝对还有吴关想通过他来讨好段司衡的因素,意在表达他们是一个非常靠谱的团队,为了更好地拍出这部戏,提前就请编剧来和导演探讨,欢迎下次再合作。
意料之外的答案,却成功把祝轻徵说服了,他诚心赞扬道:“原来如此,祁导,你真的是一个很认真也很专业的人。”
祁野:“……”
受之有愧。
他一开始是想要是编剧不来就随便拍了敷衍了事的,反正成品不行段司衡也不会杀了他,要杀在他十岁不小心众目睽睽之下,把这人推进十二层的生日大蛋糕里摔了个狗趴时就该动手了。
世界上有法律真是太好了。
“祝老师,叫我小祁就好,不用这么生疏。”祁野心更虚。
祝轻徵笑:“那你也别总叫我老师了,我实在配不上这两个字。”
“不然怎么叫?”祁野思索片刻,突然低下头,两张脸距离一下缩近,鼻尖快要碰上时他声音轻下去:“轻徵哥哥?”
这声哥哥带着些孩子气,嘟嘟囔囔的还有点像撒娇,但祝轻徵知道祁野肯定没这意思,他立马向后缩,结巴着回:“算、算了,还是叫、叫老师吧。”
说完扭过头,双手捂上热腾腾的脸颊。
祝轻徵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从见面起祁野就在他心里生了一团火,灼得他这么怕冷的人在冬天都觉得心口滚烫。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祁野觉得祝轻徵反应略奇怪,却也没深究,对他来说老师也行哥哥也行,无非就是个称呼,他只关心为什么约定时间到了车还没来。
混着湿气的冷风来回刮,年轻人屁股上三把火都给他刮没了两把。
祁野裹紧身上的衣服,犹豫着是要美丽还是要身体,需不需要上楼加条秋裤时,他的衣角被人拽了两下。
“小祁。”祝轻徵面色纠结,“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祁野点头:“当然算。”
“如果是朋友,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不然太对不起你对工作的负责态度了。”
“……?”
又开始了,说一句话前要先铺垫十句,搞得人成天紧张兮兮的。
祁野大胆猜测:“如果你说的是剧本的话,那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想开——”
祝轻徵:“现在的剧本大部分都不是我写的,我还没来得及熟读它。”
祁野:“???”
等会儿,这下彻底想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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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看景的有四个人,除开祁野和祝轻徵,还有作为总制片人的吴关和作为执行制片的孙肇。
孙肇谨记着吴关上午告诫自己的话,一句话不说,离祁野远远的,怕再惹了这祖宗。
但他不去就祖宗,无奈祖宗来就他。
一路上祁野走走停停,一直拉近着距离,孙肇拿吴关当挡箭牌,绕着吴关三百六十度躲了一圈,都没躲过祁野愤怒的注视。
孙肇:“?”
大哥,你早上都有仇当场报完了,究竟还在记恨什么?
边想孙肇边又往吴关身后藏了藏,祁野磨磨后槽牙,最后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口气。
“你怎么了?”注意到祁野的异状,祝轻徵轻声问。
“没事。”祁野抿唇,心在滴血。
他现在看孙肇不仅是在看离自己远去的美好大床房,还是在看深夜对着剧本愁眉苦脸薅掉的珍贵头发。
不是你这么个五大三粗的人,怎么写出那么咯噔的文字的?
祁野最讨厌矫情的编剧,在剧本里高高在上卖弄华丽的文笔,实则全是废话,真正能拍的部分很少。
这一点倒是符合孙肇目中无人的性格。
不过他卖弄得也不怎么样,一到台词部分就暴露无遗,繁琐拗口的句子看着唬人,实则就是笔力不够。
狗屁不通的东西还得拍出来。
祁野越想越气,顺带着对吴关也没了好脸色,吴关瞪了一眼孙肇,转向祁野时又堆起笑脸,向他介绍:“祁导,这一片我们准备用来拍后院的景,你觉得怎么样?”
青石板道通向一座六角古建凉亭,一侧是长廊,一侧是假山,种有冬季叶子也是绿色的香樟树,但因还未打扫整理过显得凌乱。
祁野站在门口看了那座蒙灰的凉亭好一会儿,问祝轻徵:“祝老师,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