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像是天生下来就会操纵局势的人。
  门外,楚恒问:“谢时书,你家的刀呢?”
  昏暗房间内,谢无炽站起了身,拎着那一包草药往门外走:“来了。”
  时书盯着他的背影,心里居然升起一股寒意。
  谢无炽,在暗处是鬼,在明处是佛。
  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不是恰好和他都是现代人,且同吃同住,恐怕自己也不会看见他的真实面目?
  时书一觉醒来,恰好是下午,太阳落山之前。
  人在黄昏前醒来时,时常感觉到一阵孤独和恐慌,据说这是人类基因里存在的记忆,提醒人不要脱离集体,注意环境安全。
  “……”时书坐起身,看到几步之外,坐桌子前写日记的谢无炽,心里一下平静了。
  “醒了?”谢无炽起身,“出来吃饭。”
  “……”
  时书挠挠头发:“谢无炽。”
  “怎么了?”
  时书:“……没事。”
  “不管了,吃饭喽!”时书穿鞋跑出门外。
  院子里没有人,谢无炽道:“柳如山叫他们出门买酒去了,还叫了其他朋友,说要不醉不归。”
  时书:“行,但人多了我聊不过来。”
  “没事,当成应酬,朋友越多越好,尤其是裴文卿和柳如山的朋友,都是官僚世家的读书人,迟早有一天对我们有用。”
  “哥你真是,从来不干无用功。”时书给他竖完大拇指,进了灶屋。
  肚子里饥肠辘辘,时书已经一天半没吃东西,忍不住从菜篓子里挑出半截黄瓜,放到水桶里洗干净了,放嘴里咬了一口。
  “好吃,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给时书香的都会背诗词了。
  时书蹲在台阶前咬,谢无炽视线转到他身上时,目光一下子停住。
  时书:“怎么了?要吃自己去篓里拿,还有。”
  谢无炽站着没动,就看着他。
  时书:“干什么?你不会要我帮你洗吧?”
  “不是。”
  谢无炽盯着他的唇:“想不想吃更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换成以后,就这个间隙,小书包都能被按在厨房帮他鹿一关了
  写日记这个,以后谢无炽的日记上就在写:今天见了什么人,议论了什么事,得到了什么xxxxxxxx,方案,计划,看了什么书xxx
  然后旁边写:宝宝乖
  第24章
  抱着小书走
  时书:“什么粗的东西?”
  谢无炽没说什么,转开了目光。
  时书把黄瓜咬的嘎嘣脆,嘴里满是清香:“什么啊,说清楚!”
  “你说黄瓜吗?我先填填肚子,晚上还吃火锅,就少吃一点了。”
  谢无炽:“嗯,可以。”
  “?”
  没两句,不远处走来一行人。都穿宽袍大袖,峨冠博带,一副文人清秀的气质,但又满脸精神和笑意,边走边:“请!”“你请!”“请!”“你请!”
  柳如山:“我说都别请了,这里不讲究什么礼多人不怪,一起进去吧!”
  进门以后,做起介绍,还真都是一群读书人,其中有举人,也有太学生,还有借住僧院读书的人。一进院门,就听见某人一股郁郁之气。
  “唉,国事难啊。”
  时书咬着剩下的半截黄瓜,这一句,那几个人就像被打开了话头似的,情绪瞬间激动,不复方才的温文尔雅。
  “前几日听说东平府地震,受灾数万人,朝廷调拨了银两赈灾发放米粥,以救济百姓。可我听东平府友人来信,当地的百姓分明连口汤都没看见!大批人饿死!这些银两,都被官员层层盘剥,贪墨殆尽!”
  “淮南路民叛,朝廷发放了军饷,可那些残兵依然沿途烧杀抢掠,以清洗百姓的积蓄来填补军资!真是军无军纪,国无国法!”
  “远远不止!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前几日,龙金夜市上有个老人拎着儿子的头颅来京城告御状,从鼎州一路磕头磕到东都,整整三千里!据说儿子被人害死,那官府和凶手勾结,管也不管!”
  “……”
  时书放慢了咀嚼的速度,腮帮子发酸,听他们说话。
  光染在时书白皙的脸上,在睫下拓下了淡淡的阴影。忽然觉得,嘴里的黄瓜也没味道了。
  柳如山叹气:“都坐都坐!先吃饭,菜要凉了,话可以慢慢说。”
  说完,柳如山郑重地转向谢无炽和时书:“朋友们,这两位兄弟是好人!就是他们从相南寺拿到数百万银两,解了军饷之急用,而又没有损民之分毫。”
  其他人纷纷拱手作揖:“谢兄!”
  时书端来几张凳子,让几位读书人都坐下。转头,柳如山到厨房里拿菜,时书洗了几个杯子,倒酒。
  大景,虽不是他的国家。但,却是眼前这些读书人的故土。
  桌上摆置着卤猪耳猪鼻子,烧鸡烧鹅,烧白,熏鹅肝,牛羊肉,许多凉菜放了一桌子,中间用炭火烧着一只小炉子,中间放一只火锅,汤锅里滚着几块雪白的豆腐。
  那几位读书人,分别叫苗光远,席浩渺,颜自珍,董乐,宫弼,边吃边喝酒,热闹的氛围中,几个人的脸在白雾中朦胧,心中郁郁不平。
  “有什么用?没有用,那廊庙众臣,心里只有权力和钱财,哪有天下受苦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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