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星夜兼程,走过深山老林,一片神鸦社鼓。
  “嘎嘎嘎——嘎嘎嘎——”老鸮盘旋。
  时书紧紧拉着谢无炽的衣袖,吓得魂飞魄散:“啊啊啊,好恐怖,好瘆人!”
  谢无炽:“不要怕,跟着我。”
  时书:“谢无炽,可我想尿个尿。”
  “去,我在这儿等你。”
  时书:“你不要走太远,最好在一个我能看到你,但你看不到我的位置。”
  谢无炽停下,时书摸黑走到了视线外的竹林,刚尿完,眼前一块石碑,生卒年漫灭,居然是一块残缺的墓碑!
  时书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谢无炽,到处都是坟!这是乱葬岗吗?”
  谢无炽接住了他:“或许是,这里曾经历过战争,死伤惨重。好了,别怕。”
  一路走,走不到尽头的坟林。那小土包前竖着一块石头的坟墓,有时只有一两步远,距离极近,连绵夹道几乎走了一刻钟还有。
  正是深夜,乌鸦盘旋,野兽嚎叫,阴风阵阵,时书的天都塌了,没有任何恐怖屋能强过眼前的氛围。
  “谢无炽,幸好我跟你一起来了,不然你一个人晚上走过这种地方,不得吓死啊?”
  “……”
  谢无炽侧头,平静的眼中似有暗流涌动波澜,片刻后哑着嗓:“手给我。”
  时书:“手给你干什么。”
  “牵我的手,更有安全感。”
  时书没伸手,谢无炽过来把他白净的手握在掌心中,指腹和掌间有细细的茧,混合着灼热感从指缝插入。刹那之间,他的沉稳也感染了时书。
  时书:“你牵手就牵,为什么十指紧扣?”
  谢无炽:“更稳当。”
  时书也没特别在意被牵的事,毕竟偶尔和朋友碰碰小手也正常。让他牵着走了几步,一路便闲聊起来了:“你在家做家务吗?手心的茧好厚,有点扎手。”
  谢无炽:“枪茧,国外合法持枪,每年,我会和朋友去打猎。”
  时书:“这么牛。什么枪?”
  谢无炽:“什么枪都玩儿,最喜欢打手枪。”
  时书:“……”我误解了没有?
  谢无炽:“下次带你一起。”
  “…………”
  时书一时不知道要不要答应,被他牵着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好要不要仔细问,你说的那个意思是不是我理解的意思。
  总之,一路赶路,终于到了驿站!
  接近城池,驿站的规模和客人都更多,有人专门经营,供应饮食和热水,只需要给钱就可以行事。
  三十文,两桶热水和饭。
  走一天可还行,但接连走了好几天,时书坐凳子上脱掉了鞋,磨他后脚跟不舒服,仔细一看,原来长了个通红的水泡。
  脚浸在水里,仔细看这个水泡。一旁,谢无炽洗完澡裹着一身寒意进了门,抬眼瞥到浸在木盆中,脚踝纤细,玉白色的脚趾。
  谢无炽:“怎么了?”
  “走太远的路了,脚上有个泡,我以前上课偶尔也会这样,没事。”
  但挑破的时候,疼得时书鼻尖吸了一下,白色中透着粉。
  谢无炽:“明天别走路了,驴子能坐,你再走下去伤口一层叠一层溃烂,不好。”
  时书:“明天再说,走,下楼吃饭。”
  楼下的饭堂内,只供应极为简单的餐饭,早上馒头包子稀饭,中午俩炒菜,晚上全部吃面条。
  两碗热气腾腾的白水面摆在桌上,十分的白,就是开水里面下面条再撒几颗盐,连油水都极少,桌上更不会有豆瓣酱,酱油醋,等调料。
  一筷子吃到嘴里,寡淡无味,再要吃一筷子,素得只有麦子的味道。
  时书吃了一路的面,盯着碗里便端起:“谢无炽,吃不完,麻烦你帮帮忙。”
  谢无炽:“我碗里满的,你先吃,等空了再给我。”
  时书:“但这样,面我都吃过了,你也不嫌恶心?”
  谢无炽:“我不嫌。”
  时书:“我爸妈都嫌,你不嫌我。”
  谢无炽抬起视线,深黑色眸子平静看他:“只是吃东西而已,沾了口水,两个人交媾的时候,交换的体液比碗里这多多了。”
  “咳——”时书差点把面条喷出。
  他看了谢无炽一眼,故意吃了口蒜,再低头嗦口面。
  抬头看,谢无炽并不挑食,他挑食估计都活不下来了这个年代。总之面无表情把面条吃掉了一部分,时书便把自己碗里的面夹去。
  被他一说,感觉怪怪的。
  面条吃得差不多,门外响起了叩门的动静,原来是来了新的旅客。那驿差走出来,门口站着一位官员,穿深蓝色圆领官服,背后有侍从扶着下了马来,脸色些微苍白,驿差看到他的一瞬间,立刻停在原地招手。
  “这位老爷,敢问从哪里来的?”驿差问。
  “舒康府。”
  驿差忙说:“对不起老爷,今天刚收到公示,说舒康府那一带来的老爷们一概不许接待,还请老爷换个地方。”
  “……你们这些人,欺负朝廷命官太甚!”那奴仆面色愠色。
  倒是这位官员,一身瘦长病弱风骨,显然一路上听到不少拒绝了,只叹了声气。
  “好,那就不进,不过能不能给些饭菜和水,我们吃了,也好继续赶路。”
  “老爷们请等着。”驿差回到厨房,拿了好多个馒头,那个下人往后退一步,驿差这才把馒头用荷叶垫着放在地上,紧接着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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