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怪怪的,给时书一下弄别扭了,站起身:“我把碗拿走。”
  “我睡了,有点疼。”谢无炽也道。
  等时书回来时,谢无炽拉上了被子,领口衣衫松松地被揉出褶皱,端正眉眼蒙着一块白布,一派清骨损伤的病弱模样。
  谢无炽太爱说谎了,假笑,假话,有时候觉得他似乎很平静风轻云淡,可有时候,又觉得他有些阴郁。
  时书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
  -
  傍晚,暴雨忽至,狂乱雨幕中,院子里站了几个太监。
  这几个太监以探望的名义要见谢无炽,被时书拦住,说他感染了瘴疠,正在养病中,不便见客。
  “不便见客?唔,何时染上的?咱家怎么听说前几日还在城里盘问,要查这舒康府的民叛,还要查染坊司被屠杀死绝的案子呢?”这人冷笑,“世子府好长的手,怎么伸到淮南路来了?”
  时书:“我不知道你说的事,他一直在医药局帮忙驱除瘴疠,我们和大夫一道来。”
  “好会嘴硬,话既然说开了就记得分寸。这案子要查也该凤鸣司来查,和你们毫无干系。再要越俎代庖,就请你们走一趟了。”
  几个太监捏着鼻子,便不再多说,在风雨中撩动袍袖回去,死神一般地离开。
  “……谢无炽和那群幕僚,被盯上了?”
  时书仔细一想想,熬好了粥和馒头,晾得微凉后进门到床头:“素素净净一菜一粥,谢无炽,吃饭了。”
  谢无炽口中咬了一片纱布,今天林太医来,说照他的咬法,恐怕把牙齿咬碎,让时书往他嘴里塞东西。
  谢无炽并不清醒,额头冒着冷汗,但身体的温度高得瘆人。
  “你这病也不知道多久才好,度日如年,京城还来了太监……”
  时书取出他口中的纱布,被口水润湿了,放到一旁。馒头撕成一小缕一小缕,时书放到他唇边,被唾开。粥放到唇畔,也立刻流淌开,让布帛垫着才不致于弄脏床铺。
  时书:“吃点儿东西……额头更烫了,发烧不会加重了吧?”
  谢无炽就像一堵铜墙铁壁,时书撬不开他的牙关。在床铺底下太难着力,时书索性爬到了床上,双腿分开跨在他身上,压住被角,将撕碎的馒头塞到他口中。
  拍他的脸:“喂,谢无炽。”
  谢无炽过于顽固,怎么都吃不进去。
  他似乎做了噩梦,弥漫着压抑张狂的气息。时书掰开他的唇,舌苔上放着半颗药丹,牙关战栗。
  这种发狂的模样,在医药局待着时书见过许多,高烧引起颅内神经紊乱,可能出现精神问题。先前就有人伤人,掐人的脖子,发狂打人。
  “造什么孽啊谢无炽……你能熬过去,你这么强悍,你很厉害,一定能熬过去。”
  时书用干净的布帛浸水放到他口中,谢无炽似乎渴得厉害,猛地睁开了眼。
  时书本来跨在被子上,忽然,身体猛地颠倒,时书手掌一阵锐痛,撑着刚要弹起身,他滚到了床榻的另一头,立刻一只手撑在了他的颈项旁,谢无炽的影子猛地垂落下来。
  窗外狂风骤雨,雷电交加。
  视线转换,一切都迷乱了,时书躺在窗边,只觉得十分意外,他被谢无炽堵住了嘴。
  “干什么?!”
  谢无炽不像存在意识,亲他的脖颈。
  那粗糙的舌头舔过去时,浑身都发麻了,泛起湿滑又潮热的薄栗。
  第33章
  亲
  “咔嚓”一声雷鸣,窗外似乎有盆滚过去。
  “什么动静?”
  时书扭头想看,下颌被带着薄茧的手握住,热意带起一阵火热,把他的头强硬地掰正过来。
  “谢无炽,门外好像有东西!……”
  话音未落,充满掌控欲的手掐着时书的颈部,吻再次落了上来。温热濡湿的唇,衔住了他的唇瓣,小鸟似的啄吻了一口。
  “!!!”
  时书怔住了,猛力推他的胸膛:“谢无炽你松开,别碰我,现在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
  甚至,就不该干这种事!
  但骤然倒床让时书脑子眩晕,他睁大眼,眼前谢无炽的长发垂落骚动他的耳垂,视野被侵占,黑暗的厢房之中,借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只能看见谢无炽放大的犀挺的五官,启开的唇,还有鼻尖淌落下的一枚汗珠。
  热气,好热……熏得时书头晕了。推他:“谢无炽!你疯了!”
  “啾……”
  掐着他的颈缓慢碾磨,吻又落下来。谢无炽像个男鬼一样趴在他身上吸血。
  “啊啊啊不要亲我了,疯子,你这个大疯子!”
  时书头晕目眩,用脚拼命踢他,被子被蹬得搅合在一起。但更修长结实的腿替他格住,卡在时书的膝弯牢牢固定,让他动弹不得。
  “谢无炽,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烧得这么厉害还有力气亲人?”
  时书被按住双手,用力扭开脸,吻又落到他的耳垂,被含住了亲个不停。
  “疯子,疯子!有什么好亲的!”
  时书掉头刚要狠狠咬他一口,谢无炽血红色的眼睛转过来,他像完全入魔了一样,充满红血丝,漆黑的眉宇紧皱。
  “啊啊啊气死我了!”时书又不想咬他了。
  谢无炽一身的病气,浑身汗水湿透,佛子般的寒潭深色被搅乱,眼珠中充斥着病入膏肓的浑浊和戾气。他红着眼的模样,像疼得在流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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