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时书:“很……震撼。”
  谢无炽垂着眼,和他一起淋着冰冷的雨水:“以往的人认为王朝覆灭只和经济规律或者王朝周期有关,后来人们还引入了地理的观念。冰河期,旱灾,水灾。比如一场暴雨的威力,可以让数十万人的粮食毁于一旦,夺走他们的生命……所以古人信奉‘敬天法祖’,尊重自然。”
  时书:“那雨会下多久?”
  “雷阵雨只有半小时,不会对田里的水稻造成伤害。”
  谢无炽放下帘子,神色阴郁回到马车内:“但几日后那场连绵数天的暴雨,可就免不了,是一场夺人骨肉的死战。”
  接下来的秋绵雨,有关潜安府水稻的抢收抢晒,倘若不能及时晒干,粮食腐烂,那就会关系到数十万人的性命和安定!
  时书隐约意识到什么,但还没能完全联想起来。一种像夏季的闷热一样的危机感悬在头顶,潜安的雨落了,但另一场雨还没开始打雷。
  时书放下帘子回到马车内。
  马车摇摇晃晃往前走,时书整理袖子,想起来:“谢无炽,我们是不是还没吃她家晚饭?帮忙割了一下午稻子,忘吃饭了。”
  谢无炽:“嗯,没吃,我饿了。”
  时书:“我也饿了。”
  时书随口一说,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耳边,谢无炽的嗓音像在湿舔他的耳蜗:“想和我接吻吗。”
  “………………”
  “当吃东西。”
  时书白皙的脸转去,褐色眸子中充斥惊讶。
  “哥你是怎么做到,脑子里只有极端事业和极端黄色两件事的?”
  时书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电影,鬼片里的色情情节,黑道片里的色情情节,总是在剧情非常刺激时插播一段火辣。时书一直没想明白原因,因为他是坚定的剧情党,每次看到那种情节就不舒服。
  谢无炽:“答案很简单,我喜欢。”
  “………………”
  时书:“你病情加重了。”
  “我想和你在任何场景里接吻。”
  “……”
  时书闭上眼:“兄弟啊,你让我很为难。”
  怎么说呢,我是真把你当好朋友的,但你这样时不时发疯我真的承受不住啊!
  时书撑着头发,俊美的脸十分痛苦:“咱们就是说有时候你是非要这样不可吗?”
  窗外的雷电闪过,从缝隙照入的白光映在谢无炽高挺的鼻梁,他背靠着墙壁声音发湿:“你不觉得和人亲密无间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互相抚慰,肌肤相亲,热气传递,心跳和呼吸都很近,心跳也在一起,这种快乐是真实的,高潮也是,一边到达顶峰一边注视彼此……”
  时书:“………………”
  淫词秽语,我呸!
  但他的声音好像贴在耳里,时书怎么都逃不掉。
  谢无炽平静地道:“身体接触比语言更真实,至少对我来说。”
  时书:“我不听。”
  “我想触碰你,这是真的。”
  “不听,不行。”
  “不想和我接吻?”
  “不想。”
  “我想和你上床。”
  “………………”
  “受不了了,兄弟。”时书猛地直起身,抓了件衣服堵住他的脸,“你早说你有这毛病,我当时打死也不来相南寺。”
  谢无炽半垂眼,还是掠低的眼神,目光十分沉静:“时书,你期望我是什么样子?”
  时书:“你就正常点比什么都好。我刚认识你时,穿件僧衣正儿八经的,说两句骚话我也能忍,那时很不错。”
  谢无炽微笑:“但我本性其实是这种人,我说得很清楚了。”
  话里没有任何抓紧的意味,两个人就像寻常的聊天,混合窗外的狂风骤雨之声。谢无炽的声音似乎微凉,又似乎一直都是冰冷的。
  时书:“你从来没想过改改吗?”
  谢无炽:“我不为任何人改变自己,谁都不行。”
  就像他的眼神一样,刚认识就说过看人像看狗,不会改。
  谢无炽眉眼漆黑,眉弓和轮廓的线条骨感清晰,眼皮稍往下掠低时便不近人情,他唇角的弧度,连带他整张过分俊朗完美的脸,充满了精英主义的冷漠。
  好啊你,谢无炽。
  尊重个性可以,但还是越听越不对,时书抬手示意停下:“等一下,不是哥!不对劲。我和室友睡一间屋,都是他改我也改,为什么我俩你就不改。只能我改变来迁就你吗?”
  谢无炽:“想听真话?”
  “那肯定要真话!”
  谢无炽:“嗯,只能你改变。哪怕我表面改变,心里也不会改变,因为我是设定了目标就绝不会改的人。”
  “6。”时书说。好吧,也算认识了。
  谢无炽:“为人退让容易被控制,我不愿意这么做。”
  时书:“6。”
  6。
  “早说啊。”时书懒洋洋瘫在椅子里,长腿伸到马车的尽头,放弃这段对话:“好的,我了解了。”
  谢无炽:“你想控制我吗?”
  这句话有点耳熟,时书拿过他身上的衣服,团成一团收拾好,冰冷的后背黏在马车颠簸的木板上。
  时书:“没想过。”
  行,谢无炽今天这番话也算交底了。和时书的预感差不多相同,本来对谢无炽的印象就是站在庄园的镁光灯下喝红酒,大概也是时书看电影里他绝对无法理解的,站高楼最顶端俯瞰整座城市,高贵优雅带反派属性的人,不过时书可是一直都站在最正义的主角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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