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门扉敞亮,纷纷细雪,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
“怎么样了?”杜子涵等在门外,得到时书的眼神。他俩一起跑出去,门口拴着马匹。时书耳匆匆向守卫说了句:“快进去看看你们谢大人。”便拔腿就跑。
马匹在城内狂奔,两侧都是焚烧的房屋和狂欢的士兵,俘虏的哭喊惨叫和胜利的狂欢之喜,在细雪中编织成一副迷离梦幻的图景。来福一边“旺旺旺”一边努力地跟在马匹后跑,时书双手勒紧缰绳,手掌心被粗糙的绳索磨得生疼,狂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脑子里全是谢无炽在他耳边说过的“时书,勇敢,勇敢”。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直到狂奔出了城门,时书眼睛里倒映着谢无炽手腕淌落的鲜血,一滴一滴流淌汇集,砸在地上,还有一滴是从他眼角掉落下来。
***
太康十一年,春。
赵世锐破北旻茶河防线元图录部,攻陷大盛府,夺回景朝龙兴之所。
“嘎吱嘎吱”的车马运粮之声,在山阴道间缓慢行驶,众人一边背着粮草走路,一边高兴地议论着:“这次胜利,一是赵将军勇武,二是‘仇军’前锋雪夜突袭,断敌粮道……这第三嘛,那位新政被罢黜的谢大人正好发配到了森州!是他谋划,才促成了这次的胜利!”
“这位谢大人,真是苍生之幸,社稷之福啊!”
“有他主战,夺回大景失陷的三府六州,恐怕就在眼前喽!我也能趁着还没死,回家乡去,给俺家老娘的坟烧烧纸……”
时书走在这一行人中,来福跟在他身旁,莺鸣宛转,在林间跳跃,难得是个好天气,温暖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条落到时书白净俊秀的脸上。
时书收回视线,道:“树木发芽,春天要来了。”
杜子涵跟在他身旁:“是啊,春天好像要来了,我们现在去哪儿呢?”
时书牵着来财,道:“先往前走,不知道走到哪儿去,如果终点不重要,那就试试到底能走多远。”
“好嘞!”杜子涵开心地掏出个馒头,吃一半,剩下的喂给了来福。
时书往前走,走了不久,忽然想起什么再转过脸,从漫漫山峦间望向森州所在之处,也是谢无炽待着的地方。
片刻,时书低头扶正了斗笠,把眼泪擦掉。
一行人从粮道走过去。
而他们的背后,狼烟四起,号角声繁,一大批一大批的北旻军队正在集结,嘶吼和呐喊着复仇,用鲜血浇筑恨意。另一批逃亡的百姓从城楼中哭喊着四处逃奔,刀光剑影,鲜血飞溅,胜利者的屠戮和掠夺狂欢正在进行当中。
还有几道身影,作为操纵一座座城池的主人,站在落日楼头,俯瞰整片战火燃起的大地。
其中的一双眼睛往南望去,似在寻找什么,跃过了数万重山。
下篇·月之辉📖
第72章
都统制【重逢】(修增1000字)
太康十一年春,大盛府罹兵祸,森州、垂陀府、永安府受到牵连,大量流民南下逃难,道路上络绎不绝。
全面战争开启,战火蔓延大地。
晴朗的蓝天,绿树成荫,走动着拖家带口的行人。
时书单手撑着一支竹杖,前面的杜子涵看到道路口的岗哨,回过头来:“对了时书,我最近一直担惊受怕,你那个前男友会不会发疯到处找你把你囚禁了啊?”
时书抬了下眼:“前男友?囚禁?”
杜子涵:“就狠狠把你关住,然后强制爱,强取豪夺听说过没?”
时书天塌了:“不是吧,男同这么离谱?”
岗哨正检查路引,但乱世难民太多,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冷漠地挥挥手。
杜子涵说:“就那个笑话,有个男的加了个老板,说每个月给他五万零花钱,想包他。但这个人说:我是直男。老板说,那就每个月十万,你可以弯。你跟谢哥的关系,怎么不可以说差不多呢?”
时书:“一点都不像好吧,给我吓晕了。”
时书正走在一片绿草如茵的山坡上,把手中的竹杖一扔,便朝草地上倒了下去,从绿油油的山顶一直滚到山坡上,暖洋洋的阳光晒着,小草刺挠着皮肤。
绿草柔软,蔓延在整片山坡,时书一直在绿草里滚啊滚,来福跟着他在草里跑,一直滚到滚不动了为止。
时书眯着眼晒着刺眼的阳光。前男友?要不是时不时被刺激一下,谢无炽这个成为生活过去式的名字,偶尔都快忘记了。只不过一想到他,记忆又开始复苏。
跟谢无炽算谈过恋爱吗?
离别时的画面再次涌入记忆,谢无炽手腕鲜血淋漓,苍白着脸说出那个字。时书一直想听到,好调整和他的关系,但没想到过会在分别时。
我爱你,我喜欢你。
谢无炽现在怎么样了?他的手还好吗?
时书闭眼,心想这个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等他再睁开眼,杜子涵正拎着竹杖和行李往山脚下跑,喊:“这是茶河的水吗?都融化了,浇灌整片草地,很快就要牛羊成群了。”
时书坐直起身,走到潺潺流水的河床里,温暖的水流滑过脚面:“确实,茶河都解冻了。那北旻的复仇是不是也要开始了……?”
冬天粮食运输不便,天寒地冻,行军困难。现在到了春天,明明是万物复苏充满希望的季节,但北旻被攻回城池,整兵列甲,恐怕即将开始征伐和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