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晏伽一把掀开了黑袍人的面具,只见面具之下竟然是一张木头做的人脸,明晃晃一具假人。
“我当是什么东西。”他冷笑道,“非人之物,还在此东西跳梁,幺幺作态。”
可这木偶的嘴巴还在动,发出木榫摩擦的响动:“你们走不了了。”
“先担心你自己吧。”
晏伽扯着木偶的头,一步步走到了关着蜉蝣青年的笼子前。这时顾年遐也化回了人形,挥拳就要砸向那道铁锁,被晏伽轻轻拦住,说:“不用,别把手砸疼了。”
他说着,伸手提起木偶的脑袋,狠狠往铁锁上撞了过去,一边撞还一边捂着顾年遐的眼睛,声音懒懒的:“小孩子别看,晚上做噩梦。”
孙渠鹤看着面无表情凌虐木偶的晏伽,倒吸了一口凉气,汗毛倒竖,觉得这人真是个恶徒,每一下都是死手,若此时被他抓着的是个活人,怕是脑浆都要溅一地了。
场面并不血腥,黑袍人的头被一下下砸在笼子上,破烂的木头脑袋里崩落出许多机巧零件,滚落满地。
这时孙渠鹤肩头的玄鸦忽然两眼放光,一跃而下,低头猛啄那些鸡零狗碎。孙渠鹤又震惊又尴尬,扑上去捏住玄鸦的脖子,难堪道:“你疯了么?!吐出来!”
终于,在木偶的脑袋彻底粉碎的那刻,笼子上的锁也咔嚓一声断开了。顾年遐利落地打开笼门,向里面的银发青年伸出手:“来。”
青年伸手搭在他手掌上,皮肤冰冰凉凉的,困惑地望着顾年遐,静默了半晌,居然开口讲话了:“北……”
“嘘。”顾年遐把手放到嘴边,摇了摇头。
晏伽把木偶僵直不动的身躯丢到一旁,陡然感觉出一丝不对劲。
方才他进来时,屋内虽然有些发闷,却并不像此时此刻这样毫无生气,仿佛屋里的一切都凝滞了,除了四人的呼吸外,便再无其他气息。
连那些花草都丧失了活气,虽然还好端端立着,但晏伽五感通灵,能觉出其上的肃杀之气来。
——那是死物的气息。
晏伽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猛一扭头,只感到四周都是盯在他们身上的眼睛,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他能确定,“那种东西”就在这里。
忽然间,众人感觉脚下的地面微微抖动起来,像是收紧的口袋那样开始慢慢向中间聚拢。晏伽反手抓住顾年遐,沉声道:“不太妙,快想办法出去。”
孙渠鹤将玄鸦扔到肩上,抽出腰间的佩剑,一道寒芒插入地面,带出来鲜红的血丝。她眸色微沉,转头对晏伽说:“这屋子是活的!”
晏伽来不及想其他,直接将那蜉蝣青年扛到肩上,一手拽顾年遐,三两步走到门口,一脚踢了过去。没想到那原本硬邦邦的木门竟然变得像棉絮一样,顷刻就将他的腿卷了进去。
顾年遐急了,一剑劈过去,那扭曲的门框应声而断,断面处仿佛被削下的血肉,淌落着猩红的鲜血。晏伽觉得方才右腿被卷进去的地方隐隐作痛,也没放在心上,对身后几人道:“退后些。”
没想到孙渠鹤一步上前来,举剑道:“你们才要退后——当心了。”
【作者有话说】
晏伽:什么钱?没钱!没听过买东西还要给钱的!不行你把我杀了吧(叉腰)(理直气壮)
年年:(掰着山竹瓣儿算钱)
第16章 雷光恍如昨
晏伽怔了怔,也没说什么,自觉地向后退去。
孙渠鹤手握长剑,一剑挥出,霎时间周围的光影都为之变色,扭曲的门墙被她生生劈开,血肉泼散,乍看竟然与活物无异。
这时几人才看见外面的情景,先前座无虚席的看台已经空无一人,那些灵修连带着仙宠全都不知所踪,某种死气沉沉的威压扑面而来,与方才戏台之下那间诡异密室别无二致。
“御剑,先冲出去再说。”晏伽甩出双刀,两端一合,赫然是把修长的单手刀。他一边扛着浑浑噩噩的蜉蝣,另一手拉住顾年遐,足下劲风乍起,瞬间便腾到了半空。
孙渠鹤扭头看见自己那只玄鸦还在发呆,恨铁不成钢之感油然而生,一把薅住鸟脖子拎起来,怒道:“还不走,想留在这儿当烤鸡?!”
顾年遐低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玄鸦毫无尊严地被人掐着脖子,像只死鸡般拎在手中甩来晃去,非常可怜。
他默默叹了口气,嘭的一声化成小狼的样子,三两下便窜上晏伽肩头,很倨傲地甩了甩尾。
他们所处的地下区域四面密不透风,晏伽没找到突破口,悬停在一道红木横梁之上,垂头望去,只见底下的戏台和客座都开始如烂泥一般扭曲起来,逐渐化作巨口深渊,朝着他们逼近。
“给我把剑。”晏伽对孙渠鹤说,“得把屋顶劈开。”
“没有别的剑了。”孙渠鹤摇头,“不如这样,我站在房梁上,试着劈开这里,你们先出去。”
晏伽顿了一下,说:“方才你也看见了,那东西一旦被斩开,就会立即扑上来吃人,就算你能劈开屋顶,也来不及脱身。孙家就你一个独苗了,若是死在这里可不好。”
孙渠鹤怔住,追问道:“你认得我?你是什么人?”
晏伽没再回答,将蜉蝣丢给孙渠鹤,正要把顾年遐也抛过去,就发觉小狼死死抱着他胳膊不撒手,再一瞧,狼崽子正凶巴巴瞪着他,看上去似乎有点儿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