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查理攥紧拳头默不作声,斐迪南则犹疑地寻找托莱多大主教的方向,得到后者的肯定后终于点了点头:“是的,姨母,我当然会忠诚母亲。”
“我会忠诚母亲,保护母亲。”见弟弟做出了表态,查理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照办,凯瑟琳终于稍稍满意,让查理和斐迪南都回到套房休息。“这就是我的态度。”在查理和斐迪南(以及查理的尼德兰随从)都离开后,凯瑟琳对托莱多大主教说,在他的印象里,凯瑟琳还是一位尚显天真的公主,但现在她已经是一位睿智的王后,“查理,或者斐迪南,你们似乎都忘记了胡安娜的存在,可她才是真正的女王。”
“在伊莎贝拉女王刚去世时,胡安娜女王陛下也是真正的女王。”托莱多大主教道,而后来的情况他们都了解,由于为腓力一世服丧,胡安娜女王不理政事,以至于不得不请回斐迪南二世,对此,凯瑟琳摇了摇头,显然不赞同托莱多大主教言语中暗藏的警告,“现在和当年的情况又不一样,当年,胡安娜可以全副身心地依赖父亲,而现在她能够依靠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外来者,一个又还没有到能独立执政的年纪,这个时候,以胡安娜的意志维护现状对西班牙未必是一件坏事,只要她还有独立签字的能力,两派的支持者就都不敢轻易做出过分的事,那会给对方带来一个天然的把柄,我知道,您已经老了,很快您就会在天堂同我的父母重逢,但在此之前,请您教会我姐姐握住她仅能握住的一点权力吧,有了这一点依仗,她至少不会再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与世隔绝的隐居无益于她的身体健康。”
托莱多大主教苍老的面孔上浮现出一层悲痛和纠结,但最终他还是蹒跚着向胡安娜和凯瑟琳致礼,步履沉重地离开了。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了,胡安娜的脸色仍然惊疑,她张黄不安地望着凯瑟琳:“我,我要做什么,凯瑟琳,我不知道怎么做女王......”
“定期在公众面前露面,并且在朝臣送上来的文件上签字。”凯瑟琳干脆利落地说,“同一件事,送到你面前,让你签字的只能是一份文件,你不能同时允许两种处理方案,只要你签了字,无论有多少人劝你改变主意,你都坚决不能同意,否则你以后签发的文件将不再能得到认可。”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你坚决不能做,无论是查理,还是斐迪南,在你活着的时候你不能承认他们中任何一个是你的继承人,或者将你的监护权交给他们中任意一人,无论他们如何恳求你,恐吓你,你都不能答应他们。”凯瑟琳加重了语气,“胡安娜,你才是女王,是唯一的、被所有人爱戴的女王,你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意见,你也不应该受到任何人的摆布,明白这一切,这是一位君主的基础要求,母亲想让你做的正是这样的女王,你不会让母亲失望的,对吗?”
胡安娜犹犹豫豫地点点头,她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有明白,但她能告诉胡安娜的只有这么多,她能帮助胡安娜的也只有这么多。
在查理和斐迪南各自都具有支持者,在西班牙境内分庭抗礼时,胡安娜的态度是改变天平比重的一枚筹码,她不能再被任意一方随意限制自由,但未来胡安娜的命运会是怎样的走向她也无法预测。
第45章 舞会(上)
在历经了半年余的混乱后, 西班牙的继承风波终于尘埃落定,出乎旁人意料的是,查理王子或是斐迪南王子都没有成为他们母亲的监护人, 胡安娜女王宣布她将独自执政, 而支持查理和斐迪南的派系在眼见无法决出胜负时暂时接受了这个安排
与此同时, 斐迪南二世的正式葬礼也开始举行,他的两个女儿, 胡安娜女王和凯瑟琳王后亲自护送斐迪南二世的棺材前往格拉纳达,和伊莎贝拉女王合葬一处。“这是配得上他们伟大功业的陵墓。”仰望着她外祖父母的安葬地, 皇家礼拜堂的精美雕刻后, 玛丽如此说, 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凯瑟琳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 “是的,历史会记住他们最伟大的样子。”
西班牙仍有一些未竞的事务, 譬如一些空缺职位的安排, 查理王子携带他的随从赶来西班牙,他们总不能一无所获,在凯瑟琳的默许或是支持下,胡安娜同意了查理王子提出的一部分官员任命,这让查理王子对他母亲和姨母的印象稍好了些,至少他对尼德兰能有一个过得去的交代了。
与此同时, 在法兰西, 另一场葬礼也即将举行, 历经了几年和布列塔尼的艰辛谈判, 在终于赎回了最后一位在埃夫勒之战中被俘的重要贵族,她的教子, 以她名字命名的蒙莫朗西的阿内回到巴黎后,博热的安妮终于一病不起,医生诊断她将在这一两天内去世。
萨伏伊的露易丝日夜陪护在博热的安妮床边亲自侍奉她,若说此前她对博热的安妮是盟友的信任和师长的尊敬,在她带回弗朗索瓦一世后,她已经真正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并虔诚地祈祷上帝能赐予这位镇守法兰西多年的“大女士”更多的时间。
“英格兰是最可怕的敌人,法兰西永远的敌人。”在神志清醒的时候,博热的安妮会对萨伏伊的露易丝谆谆教诲,萨伏伊的露易丝立刻洗耳恭听,“我知道,弗朗索瓦一直对他的耻辱耿耿于怀,但只依靠仇恨和勇武是无效的,他需要借助其他力量,而你作为他的母亲,也应该尽到对他辅佐规劝的责任。”
“你享受了国王母亲的荣耀,就要承担国王母亲的责任,玛格丽特憎恨我,同时也憎恨法兰西,但你可以以你们的旧情拉拢她,通过她拉拢尼德兰和德意志,至于布列塔尼,他们一直想要勒妮做他们的女公爵,如果弗朗索瓦又打了败仗他们可不会再被我们的把戏骗住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加强对勒妮的教育,告诉她她是法兰西而非布列塔尼的公主,她母亲的行为是错误的,是对法兰西的背叛,她必须忠诚于法兰西而对抗反抗的布列塔尼人。”她忽然像是凝聚起最后一丝气力,朝虚空中猛力发狠道,“布列塔尼想要勒妮,就把一个属于法兰西的勒妮送给他们!我看他们到时候还认不认这个忠诚于法兰西的女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