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概已经十一点半了吧。方柏霓想,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吵醒门卫了。
  她耸了耸肩膀,正好碰触在胡逸凡的胸口,“喂,你手机呢?刷一下门禁啊。”
  胡逸凡嘴里呢喃:“口袋里。”
  说着,他的右手就摸索着去找羽绒服的口袋。摸索了半天,却仍然没有找到口袋的入口。
  半夜的寒风格外冷,幽幽地刮着耳廓。方柏霓被冷风一吹,酒早就醒了,见胡逸凡这副醉态,只能自己动手。她把他扶正了一些,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伸进他羽绒服右边的口袋里。手机就躺在那里,方柏霓一把就摸了出来。在门禁上刷了一下,门禁应声:“欢迎回家。”
  “几号楼?几单元?”方柏霓又成了胡逸凡的拐杖,支撑着他往前走。
  胡逸凡没有完全醉,酒精没有完全麻痹他的神经,只是让他思考变缓、四肢不太受控制。听到方柏霓的话,他微微睁着眼睛,愣怔了片刻,才想到答案:“7 号楼……2 单元……1501。”
  方柏霓藉着路灯的光,去找 7 号楼,终于在左前方隔着小花园的地方隐约看到了楼体上标写的“7”字。幸好 7 号楼离小区大门不算远。方柏霓想,要不然就要累死本姑娘了。
  她架着胡逸凡往 7 号楼走,步履蹒跚,走得缓慢。冬夜的冷意丝丝渗过羽绒服,穿过贴身的毛衣,一直盘旋到皮肤上。天上一弯月牙,清冷孤寂,衬着这夜更凉。
  夜太深,风太冷。小区也冷静下来,除了一个遛狗的大哥,方柏霓没遇到其他人。
  胡逸凡的手机已经被揣回了他羽绒服的兜里,走到 7 号楼 2 单元门口,看着紧闭的单元门,方柏霓不得不换个姿势,再去胡逸凡的口袋里摸索手机。进了楼道,上了电梯,一直上到十五楼。站在 1501 门口,密码锁就横亘在那里。
  “哪个手指?”方柏霓累得够呛,有些气喘吁吁。
  “嗯?”胡逸凡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字。
  “指纹啊,哪个手指的?”
  他举起右手,五指伸开,终究没说明白是哪个手指。无奈之下,方柏霓只能把他的大拇指按在了指纹处,好在一试就试到了正确的手指,“卡嚓”一声,大门已开。推门进去,扑面的暖气熏得方柏霓脑子蒙了一下。
  她把他架进门,实在没有力气找他的卧室,就近把他掀在沙发上。而她也瘫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等到气喘匀了,才忍不住扯了扯歪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胡逸凡。
  “胡老师,到家了!”
  “嗯……”
  “你要不要去卧室睡?”
  “……”干脆连“嗯”都没有了。
  方柏霓见叫不动胡逸凡,也就放弃了,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眼神在房间里随意浏览了一圈:
  房子不算大,比爱情事务处理局办公室稍大一点,从格局上看应该是个南北通透的三居室;客厅很敞亮,正南方向是一面落地窗,客厅里摆放了一个深色的三人沙发和一个深色的长方形小几,对面是电视机和成组的电视机柜,电视机柜上摆放了一盆小小的单叶片铁树;从客厅往门口看去,餐桌椅与餐边柜规规矩矩……家里很整齐、也很干净,规规矩矩,像极了理工男的直线思维。
  方柏霓已经休息好了,转头看了眼已经入睡的胡逸凡,彻底放弃让他去卧室的念头。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用双手拉了拉瘫坐得歪歪斜斜的胡逸凡,让他整个人躺在沙发上,又抽出被他压在身下的抱枕垫在他的脑袋下面。
  她想帮他把羽绒服脱下来,试了几下也没成功,终究还是放弃了,只是帮他把脚上的鞋子拽了下来,放到门口的鞋柜下。
  “找点东西给他盖一盖。”方柏霓自言自语,环顾客厅却也没找到什么东西。只看到门口的挂衣钩上挂着另一件羽绒服。她走过去把羽绒服拿下来,盖在了胡逸凡身上。
  房间里暖气很热,这样应该不会着凉。方柏霓这样想着。
  胡逸凡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发现方柏霓在他身上做的所有事情。
  看着熟睡的胡逸凡,方柏霓忍不住嘴角勾一勾,随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胡逸凡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胡逸凡,“已安全送到家。明天醒了,记得去把车开回来。”
  胡逸凡的手机发出提示音,告诉方柏霓它收到了。方柏霓才从胡逸凡家里退出来。
  已经过了十二点,好像夜更冷了些。快车师傅来得很快,等方柏霓走到小区门口时,他已经等在那了。
  等胡逸凡醒来,已经是周六早上九点钟了。外面天光大亮,没拉窗帘的落地窗把所有能接纳的阳光一股脑儿迎了进来,又铺盖在客厅里、沙发上。
  胡逸凡被温热的阳光吵醒,眼睛酸涩,揉了两下才彻底睁开。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身上穿着羽绒服,身下还压着一件羽绒服。他揉搓了一下两颊,呆坐在沙发上,努力回想昨晚的事。
  要说昨晚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大概是真醉了,但醉的原因不全是因为酒精。酒精只是他的醉的引子,让他愿意醉下去的却是另一件事。
  同门的一位师兄从重庆来北京开会,便约了几个交好的同门一起聚聚。因是好久不见,席间便聊起了读书时的人和事。从导师到同门,聊得颇有些想当年的感觉。
  在聊到大家的近况时,就难免提到了只有胡逸凡还是单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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