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疯了,当真是疯了。
  宋朝月觉得益阳公主为了孟舒安已经是走火入魔,她摇头拒绝,转身就要往出跑。
  她拼了命的冲进雪地里,被院里围过来的几个婢女扑倒。雪钻进了她的七窍,灌进她的脖颈里。眼泪因鼻梁受到撞击而涌了出来,白得透亮的小脸上沾满了泪渍。
  她被公主身边的几个老妇拖着,绑在了椅子上,用方巾堵住了嘴。
  一种濒死的绝望自上而下蔓延到了宋朝月整个身体,她感觉自己的手足发麻,想要喊人来救,却只能发出呜咽声。
  见她被牢牢缚住,那巫师便光着脚在这屋子里跳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些寻常人听不懂的话。
  一场神秘的仪式结束,他蹲到了宋朝月的跟前,手掌握住她的右手腕,用那把弯月细刀,轻轻割破了宋朝月的手指。
  宋朝月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无力挣扎只能别过眼不去看。
  血一滴一滴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瓷白大碗里,如红梅绽放。
  起初宋朝月还能看清周围人的样子,后面血流得越来越多,她也渐渐意识不清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一天过后了。
  她躺在逸仙筑的床上,整个身体好似都嵌进了床板里,浑身上下没力气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阿罗一直在旁边守着她,见她终于醒过来了,红着眼给她喂水喝。
  “小姐,咱们逃吧,离开这个吃人的魔窟。”
  宋朝月本来身体就不算太好,嫁到笙歌还不到一年,竟然遭了这么多的罪。作为自小跟宋朝月长大的丫鬟,阿罗心疼极了。
  此时宋朝月的嘴唇依旧煞白,她无力地朝空中呼出两口气。
  逃?能逃去哪儿了。孟家势大,她能往何处逃呢。
  接下来的好些日子,孟舒安都没能再看到宋朝月。
  他着急,遣广德去打听,广德只说人得了风寒,不敢来看他。
  孟舒安将信将疑,依例喝下了一碗又一碗汤药。他不知的是,他喝的每一碗药里,都有从宋朝月手中取下的血。
  益阳公主日日来看儿子,看他气色渐好,心想定是那巫师之术有了奇效。
  为弥补宋朝月,她日日遣人做补血的膳食送到其房中,绫罗绸缎、金钗玉饰更是络绎不绝。
  宋朝月冷眼瞧着,不答一声谢,她觉得自己迟早会死在孟家。
  在那一次取血过后十五日,宋朝月的‘风寒’彻底痊愈,也终于能去见孟舒安了。
  她在阿罗的陪伴下,再次踏进了孟舒安的屋门。
  屋内闷着一股药味,宋朝月进去,便见广德在伺候他喝药。
  许久未见宋朝月,孟舒安见到她药也不喝了,眼睛亮亮的活像一只见到主人的小兽。
  “桑桑,听说你感了风寒,可是前些时日搬花冷着了?我都说你叫下人们去做,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絮絮叨叨的模样,叫宋朝月想起了父母亲,他们也总是这样在自己耳边念叨这念叨那,从前她觉得心烦,现在回想起来,竟是难得的幸福。
  她将本打算说出的真相咽了下去,也罢,让他开心过完这最后一程吧。
  从太医院来的医士不敢同益阳公主说孟舒安已时日无多,却是将这告诉了身为他夫人的宋朝月。
  医士说,孟舒安若能撑过这冬天,便是一场奇迹。
  可这世间,哪里会有那么多奇迹,多的只是寻常事罢了。
  孟舒安还在欢欣的同她说话,可越是这般,宋朝月心中却越是难过。
  他是自己来到笙歌以来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她本是希望孟舒安能长明百岁的,即便两人往后做不成夫妻,也会是挚友。
  可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快要去了呢。
  眼泪啪嗒一下从宋朝月的眼眶中落了下来,孟舒安敏锐地察觉到了,用手撑着坐了起来,着急得不行。
  “怎么了?可是我说了什么惹你不快了,不然你打我两下消消气。”
  宋朝月摇摇头,用袖子把眼泪擦干,“没什么,就是年关将至,我有些想家了。”
  这话引得孟舒安的心一紧,他望着宋朝月的眼,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待到明年开春,我身体肯定也好了许多,到时咱们一同回泗水拜见岳父岳母可好?”
  此话一出,宋朝月泪如决堤。
  她拨开孟舒安的手,逃也般地冲了出去。
  院内的积雪已被扫净,她捂着嘴倚在墙角痛哭。
  很久多年以前宋家养了一只狗,那只狗伴着宋朝月长大。
  可狗终究寿命太短,在宋朝月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跑不动也走不得了。小小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常伴自己左右的狗狗死去,束手无策。
  那样的感觉,在多年以后重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医士给孟舒安下死亡判决,自己却毫无办法。
  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孟舒安在年节前已经能下地了。
  成日里宋朝月就搀着他在府中到处走,观梅赏雪。她听着孟舒安明年的愿景,他说要先带着宋朝月回一趟家见见父母阿弟,然后领着她一路北上游玩,玩个几个月再回笙歌。
  宋朝月酸涩地答好。
  可她清楚,这样的日子是等不到了。
  在府中众人的眼里,孟舒安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益阳公主更是赠给了那巫师好几箱金子以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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