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宋朝月从牢中接出了玉娘,与她一道坐在来时的马车之上。
  而孟祈,在出了牢狱之后便不知所踪。
  马车内,玉娘蜷着身子,还未从牢狱之苦中脱离出来。
  宋朝月拿出随身的帕子,将她脸上的脏污一一拭净。玉娘握住她的手,摆头笑笑,“小姐,我无事的。”
  宋朝月遂收回了手,又想起几年前,她见到玉娘时的情景。
  那时正值寒冬,遂州虽是不下雪的地界,可一到冬天却也是湿冷难耐。
  宋朝月曾随着父亲短暂到过山泽城赴任,那时的她才将从乡下祖母家养病回来,萌生了做点儿买卖的想法。
  也就是那时,她在大街上看到了衣着单薄的玉娘,那个才将从人贩手中艰难逃出的孤女。
  宋朝月用自己的月钱暂时收留了她,其后发现玉娘有做生意的天赋,两人便一起开了一个小小的粮店。宋朝月出钱,她出力,生意也就这么一步步做大。
  玉娘不想再叫宋朝月平白生出这许多担忧,转移话题小声问起了她方才所见的那位大人。
  “小姐,方才那位大人当真是…您在这山泽的”她停顿了一下,换了一个说法,“情郎?”
  宋朝月呃呃敷衍答了一声,想说自己方才怎么就没能想到玉娘这般说法。方才她说孟祈是情夫,倒显得她自己是有夫之妇在外头寻了一个男人胡来似的。
  这情郎二字听起来就有些不同了,情意绵绵,颇有两人互相倾心的意味。
  不过孟祈身份特殊,所做之事连她都未能深知几分。
  为保险起见,宋朝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言为好。
  玉娘被送回了她一直所住的那个小院儿里,临别之时,玉娘悄悄告诉了宋朝月一个名字,也就是名扬粮店的东家之名。
  她也同宋朝月一样,对名扬粮店起了怀疑。
  送完玉娘,宋朝月又折返回了孟祈府中,此时的孟祈还没有回来。
  他正在遂州御史——左河的府中,悠闲地喝着美酒。
  左河坐在孟祈对面,同正喝着酒的人说,“孟公子,这酒如何?”
  孟祈咂了一下嘴,一脸惬意,“入口醇厚,口齿留香,左府的酒,果然名不虚传。”
  左河伸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山羊胡子,对于这个赞誉他欣然接受。
  远的比不上,可是这遂州城,他收藏的老酒可算是排得上前头了。
  “不若一会儿孟公子再去老夫酒窖里挑上一壶酒带走。”左河说着就要拉着孟祈去他的酒窖。
  孟祈摆摆手,动作轻飘飘的,好似已经醉了。
  “且慢,今日是我有事求于左大人,哪里还有从您这里顺东西的道理。”
  左河松了抓着孟祈的手,孟祈将言之事,手底下的人早已经同他说了。
  说着孟祈从牢中带走了一个女子,那人应当是他最近身边那女子的故交。
  左河不在意地笑笑,“公子不过从牢中带走了一个女子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那女子也并未犯下什么大错,带走便带走了。”
  孟祈晃晃悠悠站起来,朝左河说了声多谢。
  旋即以自己不胜酒力为由,跌跌撞撞爬上了左河安排的送他回府的马车。
  左河将人送到门口,在马车驶离后,二人俱是变了脸。
  孟祈不复方才酒醉的模样,而左河,也在孟祈走后收起了一张笑脸,严肃地同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门生说:“去信笙歌,告知老师孟祈这些时日在山泽的情况。”
  马车内闷着酒气,孟祈其实不喜欢喝酒,可偏他的酒量天生就好,鲜少有人能喝过他。
  为了逃酒,他也没少装醉过。
  只不过这都是他刚进广闻司时候的事儿了,那时候几个师兄总喜欢拉着他喝酒款谈。而后他的位置越来越高,师兄们……也没有几人在了。
  往后这些年,便也无人真心邀他喝酒,也再无夜半不顾广闻司规矩,一群人伙同翻墙出去赏一整夜的月之事发生。
  忆起从前师兄们对自己的调笑,他们说他故作深沉、说他长那么好一张脸偏生找不到一个心仪的姑娘……
  想着想着,他脸上的坚冰开始融化,有了寻常人的模样。
  “大人,到了。”
  马夫的声音传来,令他的回忆戛然而止。
  他又该带上面具,去面对前方荆棘了。
  他仍旧‘醉’着,府里的仆从上前将他扶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立马站了起来,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府内的下人也都习惯了,他们的这位主子,在外面是一个样子,在府中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然不知不论不想,是他们这群人的活命根本,无论孟祈怎样,都由不得他们来嚼舌根。
  大人怎么做自有他们的道理,这点,从他们进府时大人身边的孟梁便嘱咐过了。
  想活得久些,就要知道得少些,说得更要少些。
  孟祈一人笔直地往自己的院中走,走到中途,见正抽着花苞的槐树底下,宋朝月不知正低头摆弄着什么玩意儿。
  一见到他,宋朝月笑着朝她跑了过来。
  “孟祈!我等你好久了。”
  孟祈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跑过来,裙裾生花,眼眸如水。
  她很美,孟祈一直都知道,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她都一直很美。
  不过美貌终究是个空壳,她是个独特于世间的存在,不然,自己的前世也不会被她所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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