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须臾,这时间好像泗水河的水流那般过得快。
很快便到了月底,一家人坐着马车,回了村。
才进村口,就听见有人在高声喊,“宋阿奶,您儿子一家回来了——”
宋家祖宅在离村口不远处,况且庄稼人常年都是靠吼来唤人,是以这么一嗓子,即使有些耳背的宋阿奶也听到立马从院里走了出来。
见到儿子一家,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迈着短而快的步子上前来接。
宋朝月才下马车,便亲昵地拉住了宋阿奶的手,同她话着家常。
宋明泽也在一旁,不时插一句。一家人其乐融融,宋阿奶知道儿子一家要回来,早做好了饭菜等他们。
等宋朝月他们到时,桌上的菜甚至都有些微凉了。
不过却无人介意,甑子里的饭还热乎着,一群人就这般有滋有味吃起了这乡野间的粗茶淡饭。
一家人坐在一起,宋阿奶食欲大开,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瞧着儿子、儿媳还有孙女、孙子,她突然想起一人,哀伤突然涌上心头。
“若是涟儿也在就好了。”
谁料这话却彻底触碰到了宋母的逆鳞,她脸色大变,三两下吃完剩下的饭便不声不响地离席。
宋阿奶也知自己不应在此刻说这样的话,惭愧地低下了头。
原本和乐的气氛立马变得凝重起来,宋朝月开口缓和气氛说:“阿奶,快吃,阿娘坐了许久的马车,不太舒服,并没有别的意思。”
宋阿奶勉力笑了笑,食不知味地吃完剩下的苞谷饭。
一回村,宋朝月便像是入了水的鱼,四处去寻少女时的玩伴。宋明泽虽从未在望村久待,却也有自己的去处。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了宋家母子二人。
宋阿奶也不再掩饰眼中的落寞,对儿子说道:“小远,我知道你妹妹做的混账事,我也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将桑桑嫁给那般人……”
宋远知道母亲想要说什么,他虽不想多听,却还是压着脾气温声同母亲说道:“阿娘,宋涟还是你的女儿没错。可她从此以后却不再是我宋远的妹妹,我宋远虽不是什么大官,却也是把桑桑自小当宝贝养着。我女儿被宋涟骗嫁去了笙歌,差点儿在那里丢了性命。我宋远此生,绝不会原谅她!”
宋父这话说得决绝,宋阿奶听着,在一旁偷偷掉着眼泪。
她知道,自己儿女之间的关系再无转圜。
宋涟做的事,是差点断送亲侄女儿半生之事,这样的事情,着实叫人难以原谅。
宋阿奶用指甲扣着掌心,长吁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这世间的亲缘决裂并不少见,只是她没有想到,从小感情甚笃的亲兄妹,而今会走到这般地步。
宋母站在门外,屋内她的婆婆和丈夫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都落在了她的耳朵里。听到丈夫如此坚定的话,她也是感动得落泪。
她恨宋涟入骨,也恨那长公主入骨,若是宋远在母亲面前轻易原谅的宋涟,那她想,她与丈夫之间,定会生出嫌隙。
幸好,她的丈夫没有。
正回来的宋朝月看见阿娘站在门外,不动,疑惑问:“阿娘,你怎的不进去?”
宋母慌乱回头,胡诌了一个借口,便回房去了。
宋朝月也几下洗漱完毕,宿进了她从前住的小屋内,然却生出了许多惆怅。
今日她去寻,竟没寻到一人能同自己说说话。
从前在望村的玩伴,而今皆已嫁人,去年因为自己嫁去了笙歌,是以未能同父母亲一道回。
今年回来,从前关系最为要好的小步也已嫁去了别村。
年少时的玩伴在一个个离自己远去,想起从前与小步她们一道下河捉鱼、上山挖野菜,在田间地头唱歌……
那样的日子,终究是回不去了。
村子里的夜晚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吠,与风掠过树林的声音,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宋朝月许久未回,有些不适应。遂起身,再多点了一盏油灯,借着油灯熹微的光线,打量着自己曾住过两年的小屋。
阿奶平日农忙,所以这屋子也只是偶尔打扫。
宋朝月觉得屋内的尘土有些重,自己从院中水缸里打了水来,擦拭着床与桌椅。
特别是床,她擦得尤为细致,毕竟这可是自己要睡的地方。
她蹲在地上,细细地擦着床沿,视线不经意地飘过床底,突然发现床底下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黑盒子。
她找来一根长杆,将那东西从床底掏出,是小步送给她的匣子!
当年小步知道自己没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匣子,便央着自己的木匠阿爹打了一个,赠给了宋朝月。
匣子上全是尘土,宋朝月用嘴吹了吹,被呛灰尘呛得直咳嗽,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仔细端详这少时好友所赠之物。
她想将这匣子打开,可这匣子上着锁,需得钥匙才行。然钥匙放在了何处,宋朝月却记不清了。
她在屋内翻找了许久,才在铺床的被褥底下将那把快要生锈的钥匙给找到。
握住它那一瞬,宋朝月感觉到好似抓到了开启宝盒的宝石。
几年过去,她早已经忘了,自己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咔哒一声,小锁被打开。
尘封四年之久的回忆朝宋朝月扑来。
箱子里放着几个铜板,还有一沓厚厚的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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