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相信宋朝月已死,可那活生生的证据就摆在面前,叫他不得不信。
突然,他拽住了孟祈的衣领,厉声质问他:“是你,是你杀了她对不对,是你为了报前世之仇杀了她对不对!”
孟祈冷冷地将褚临拽着自己的手给挪开,一脚将这个疯子一般的人踢倒在地。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褚临,你都恶性难改!”
不愿再与这样的人多言,孟祈转身要走,谁料后头那人竟从腰间抽出了佩剑,朝他砍来。
孟祈闪身一躲,那剑便砍到了木门之上,在上面砍出了一个大豁口。
见并未击中孟祈,褚临又提剑袭来,这一剑,直指孟祈的心脏,出剑之狠厉,似有不将孟祈杀掉不罢休的架势。
疯了,这人当真是疯了。
孟祈被接连攻击两下,气血上涌,他也拔出自己随身的佩剑,迎面接上了褚临的下一招。
日头渐渐西沉,屋内的一应摆设被两人打得碎落一地。
院中的竹子也被剑锋削成半截,一个接一个垂落在地。
褚临武功自是不如孟祈这般常年游走于刀尖上之人,为了杀他,遂只能速战速决。
他先假意攻击其脖颈处,然后想要绕到其身后,往其胸腔处刺上一剑。
谁料孟祈的反应这般快,一个转身与前扑,便让褚临面朝下狠狠摔倒的地上。
然后,孟祈伸出右脚狠狠踩在褚临的后腰处,叫他再难起身。
随即孟祈发了狠,双手紧握住剑柄,那剑尖如一道流星般刺向褚临的右手。
“啊——”褚临发出一声凄凌的惨叫,他的手,竟然就这般被孟祈刺穿了!
呲——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孟祈刺穿褚临的手掌后,又迅速地将剑尖拔出。他嫌恶地看了一眼沾染在上面的血,用剑尖轻巧地勾起方才他们打斗而划破的一块碎布,用其擦拭干净了剑刃。
他睥睨着趴在地上痛得抽搐的褚临,眼中毫无感情。
“你以为,这一世,我还会任你躲到我身后吗?”他蹲下,像是拍牲畜一般拍了拍褚临的脸,“你等着,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孟祈没有再自金银楼正门而出,而是几下翻出了院墙,往广闻司而去。
如今他不再任职于广闻司,自然不能坏了规矩,大摇大摆前往此地。然明里不行,暗里他却去了不知多少回。
底下的狼卫发现不了他,他也就这般潜进了广闻司中。
他的师弟云方依旧住在他从前的那间屋子里,孟祈打开打开他屋门的窗户,便见云方点着一盏油灯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累极。
孟祈皱眉,这云方怎的如此掉以轻心,自己不声不响进了他的屋中,怎么还睡得如此之沉。
他抬手,正欲敲两下桌子,云方却蓦地睁开了眼,那眼中带笑,满是戏谑。
原来是诓自己。
孟祈本想笑,可发现嘴角怎么都无法勾起,他想,或许自己是病了。
“师兄入夜前来,所为何事?”
孟祈坐到他旁边,声音沉缓,“陪我喝杯酒。”
云方立马意识到不对,师兄从不喜喝酒,他认为喝酒既伤身,也误事,而今竟然主动提出要同自己喝酒,不对,必定是发生了什么。
可他了解师兄的性子,他不愿意说,自己问不出来。
所以只能从床底掏出了两坛老酒,这可是他的私藏,从前师父跟师兄都不允他喝酒,只能偶尔小酌一口。
而今师兄主动提出要饮酒,形式便不同了。
广闻司中简陋,没有酒杯,两人一人一个海口大碗,各自倒满喝了起来。
孟祈虽不喜饮酒,酒量却天生好。
他往常迫不得已喝酒之际往往都只是浅尝辄止,而今日却一碗接着一碗豪饮。
这般喝法,叫云方这个平日没事儿喜欢小酌两杯之人都看得直吞口水。
没过多时,孟祈便喝完了他手边的半坛,云方想,或许是该找机会问一问师兄发生了何事。
然他方一开口,便见孟祈双目清明地看着他,眼中哪有半分醉意。
云方立马吓得一哆嗦,不敢再问,只能默默陪于旁侧。
一碗接一碗,那坛酒眼看着就要见底了,孟祈这才问云方:“云方,你可有喜欢的女子?”
云方端着酒碗的手抖了一下,师兄最近是发现了他的异样了?
他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些微羞涩。
“确实有一个姑娘,不过我与她未曾说过几句话,也不知她对我有没有印象。”
“若有喜欢,我便去给你提亲。”
提亲?这也太快了吧。
云方连连摆手,他可不想吓着人家。
“云方,莫要等,往后失之悔矣。”
云方看着师兄的眼睛,好似蒙上了一层雾。
他想,或许他懂了师兄今日的心事。
他站起来,拍了拍师兄的肩膀,宽慰道:“师兄,广闻司一向是不见尸不忍死,她的尸首都没有寻到,便有种种万一。”
孟祈也不知听进去没有,搁置下手中的酒碗,回了自己从前在广闻司的屋中。
屋内云方时常打扫,所以很干净。
酒喝得多了,孟祈脑子有些昏沉,他跌在床榻之上,很快就睡着了。
睡后,便是无休无止地梦。
他梦见了阿娘,梦见了师父,梦见了几位已经离世的师兄,还有…宋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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