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孟祈到了凉城城中时,发现这里的情况要略微好些,至少,街巷中的水已经清干净,底下却尽是淤泥,若要前进,只能踏进这及小腿肚高的淤泥之中。
孟祈要先去州府看一看,是以他毫不犹疑一脚踩进了淤泥之中,孟梁随他一道。
其余人等被下令在城中清淤,解救被困的百姓。
孟祈深一脚浅一脚在被洪水冲得面目全非的凉城里前进,他路过从前的北苍王府之际,停了一下脚步,又继续往前走,想要走去州府之中。
州府之内人来人往,孟祈进去的时候,便看见那已经年逾五十岁的苍州刺史正不断处理着一条又一条呈上来的灾情。
他正忙得心焦火辣,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似乎并不熟悉之人,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将他往出赶:“快走快走,这儿忙着呢。”
孟梁走上前,将永翌王令牌拍到他的桌案之上,这荀康时一下抬起头来,将孟祈给认了出来。
“王爷!”他觉得自己好似见到了救星,抓起手里最新绘制的灾情图就同孟祈说了起来。
孟祈一直听着,最后在荀康时的帮助之下,将带来的五万将士安排到凉城及周边救灾。
如今,正有约十多万民众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州府里,孟祈问荀康时,可有上书向天子禀报苍州大面积受灾之事,荀康时说自然。只是他们清除凉城的洪水费了些时日,信使也因此耽搁了无法出城。并且此去笙歌甚远,也不知何时能等来救援。
说起这儿这个老头子又要哭了,如果不是孟祈收复失地后迅速赶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孟祈看着这位老者,胡须胡乱长着,眼底下一片青黑,脸皮子都快耷拉到了地上,遭洪水这十日,恐怕连一个觉都没睡吧。
“荀刺史去歇一会儿吧,此处有我。”
孟祈想劝他去睡一会儿,这人年纪大了,万一熬出什么好歹来。
可荀康时却摇头不肯,他身为苍州父母官,怎可轻易去歇,他笑了笑,回说:“我找机会打打盹儿便是,倒是王爷,您才驱赶理人如此辛苦如今又连夜赶来凉城,身体恐怕吃不消,去歇一会儿吧。”
孟祈亦同样摇头,他手下那群士兵,还等着听他的号令呢。
如此这般,两个相差二十岁的人为了百姓,相视苦涩一笑,他们都知道,彼此心中装的是这大衡的百姓。
孟祈先领着一大队人马同守城军一道去堵住汇河的决堤口,一连三日,一点点闭合溃口,终于是决堤的汇河堵住。
决堤口堵住,紧要之时便是安置灾民。
为了将周围无家可归的灾民安置住,孟祈动用了军资,在凉城中搭建了许许多多的帐篷,供已经天凉无法在外露宿的灾民居住。
如此忙活了一个月,终于等来了来自笙歌城调派的物资,知道孟祈带人救灾后,褚临并未下旨派兵前往苍州,只是从粮库中调来了供十万人灾民约莫能吃半个月的粮食。
荀康时看着这些粮食,非但不高兴,反而是愁眉不展。
今年苍州受了洪灾,过半良田尽数被淹,也就意味着,苍州百姓这一年的收成都没有了。
没有粮食,只能靠朝廷赈灾,如今朝廷只送来了只能吃半个月的粮食,半个月后呢,还会送吗?
况且灾后重建,预防瘟疫,处处都需要钱,只送来这么一点儿粮食,哪儿够啊。
这一切的一切,孟祈自然都看在眼里。
他明白,原因为何。
果不其然,灾后十日,孟祈收到御令要他孤身返回笙歌。
如此这般,孟祈带着孟梁,回了笙歌。
当夜,他入宫觐见了褚临。
风霜在孟祈的脸上刻下深刻的痕迹,反观之褚临,将入凛冬,坐在这辉煌的灵裕殿内,依旧如沐春风。
“孟祈,坐。”
褚临给孟祈赐了座,紧接着,又问他:“你知道我为何诏你回笙歌吗?”
孟祈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猜测,不过他选择了沉默。
孟祈没回自己,褚临也不恼,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忌惮于你。你这人,总有本事东山再起,所以这么些日子呢,我总在想,要如何让你自愿去死,这不,机会来了。孟祈,以你之命,换苍州十万人之命,你说如何。”
他笑着说出如此残忍的话,为帝者,本就该为百姓谋福祉。北边十多万灾民,本就应由褚临想法设法安置,可如今,他竟然将十万人之命与孟祈之命共同推到了悬崖边。
二者,只能活其一!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选择活下来。”孟祈望向他。
褚临站起来,笑笑,“吾心之志,海晏河清,众生安宁,孟祈,这是你同我说过的。”
听到这话,孟祈满是裂口的手掌握紧成拳,恨不得杀了他。想当初,褚临海晏河清的未来诱孟祈入局,如今众生之命,却成了他玩弄权术的手段。
褚临并不爱世人,他,只爱自己!
他突然跃起,一脚将褚临踹倒在地,然后死死的掐住褚临的脖子,掐得他无法呼吸。
外面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尽数涌了进来,十几个禁军拼命拖拽,这才将愤怒如野兽般的孟祈拉开来。
褚临被人搀扶着从地上站起,即便身为帝王的他如此被冒犯,他站起后嘴角还是挂着嘲弄的笑。
“孟祈,自上次你中毒后,你便败了。”褚临用宫人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脖颈和出了薄汗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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