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挂了,我们母女没得做了!”
安忘忧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听她的埋怨了,直接堵住她的话说:“所以呢,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关心我要干什么吗?打电话过来你就是觉得我丢你人了,因为我对着视频说我被人辞退了,你觉得没面子,不是吗?”
“安忘忧,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现在你来跟我说我不关心你,我要是不关心你,你早死在那个岛上了,我就是蠢,让你死岛上了也不用折腾一圈,反正你也愿意跟着那群老东西。”
这段时间的委屈,她们拿到赔偿款就故意不联系自己,她妈这么多年对她的忽视跟狂风暴雨般卷着情绪冲向脑门,安忘忧积攒的情绪已经没有办法克制了,不顾徐修远就在身边,瞬间爆发的喊起来:“那你为什么要生我呢!你这么恨我,为什么非要带着我又不好好照顾我呢,在你的世界里,除了谈恋爱,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我每天自己战战兢兢怕被抛弃的心情,”
“恋爱?恋爱不是为了给你找个爸吗,我一个人拉扯你容易吗,你以为好养的孩子,都是钱,你想过吗,你来跟我算账了,行啊,白眼狼。”
“妈,我不是跟你吵,但是你为什么非要带走我,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我爸的赔偿款吗!那年的海难阿爷一分钱都没拿,你全部拿着带我跑了。然后呢,你买了一堆最好看的衣服去开始你的新恋爱,你想过我吗?我穿着你去菜市场批的10块钱一家的大t恤,磨得袖子都起球了,你管过我吗?连我的第一件内衣都是语文老师带我去买的,你管我什么了?为什么隔了这么久,你非要我说出来,让我这么难堪,让我像个狗一样祈求你爱我,我本来想埋心里一辈子的话,你为什么非要逼我!”
安忘忧越说越伤心,哭声从啜泣变成放声大哭,配合着海风声在海边显得格外的凄厉,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颤抖着跪在沙滩上说:“除了我喊你一句妈,你为我做过什么当妈的事情吗,我就像你的保姆,为你做好晚饭,收拾家,烫的一手的泡,你只会跟我说我做的咸,不好吃,我甚至要收拾你没扔的安全套,我那时候才14岁啊,你知道你去洗澡,那个男人看着我咂嘴,半夜偷偷摸我大腿,我害怕的在枕头底下藏着菜刀睡,你说什么,你说我想太多,他就是对女儿的爱给我了,我有福不会享,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胡春兰,你还要我说吗,你敢听吗,你还想听吗,求你别管我了,你就带着你的好女儿去你那该死的新西兰吧!”
说完,手机瞬间挂断。
安忘忧不是不想听对面的解释,而是她怕,这一切连解释都没有。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安忘忧知道自己丢人,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情绪,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徐修远,她害怕徐修远眼里是可怜她的表情。
可徐修远没有,他蹲在她身边抱住她,像哄着小孩一样拍着她的后背,却没多说一句。
“对不起,徐修远,让你看笑话了。”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说过,你很勇敢,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感觉人小小的一只却在月光下眼神那么坚定且倔强,现在我知道了,放心哭吧,这里没有别人,不要咬着唇忍住了。”
“徐修远,我真的要疯了,她怎么能这样,她是妈妈啊,妈妈为什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我总是找千万个理由给她开脱,骗我自己,是我不够优秀,不够懂事,不够努力,所以我从小就不敢说自己想要什么东西,都是妹妹想要什么,剩下就是我的东西,妹妹想要就是她的,那个家里没有叫安忘忧的人的东西,因为一切只要妹妹开口,就都会是她的,直到最近我才明白,跟我优不优秀没有任何关系,她就是不爱我,除了血缘关系,我对于她的价值甚至不如条她养的狗,至少她记得狗得回去喂了。”
“不是每个人生来就是父母,也不是每个人都配做父母,他们只是生了你,但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徐修远深吸口气,在他心里万能的女战士此刻更像是缩在怀里丢了糖的小孩,他的家庭让他不能感同身受安忘忧,但他知道她的难过后,心里也有些酸楚:“忘忧,过去虽然是泥沼,可你已经爬出来了,还将更多的人拉了出来,你长得很好,我相信你父亲会在这片海里为你骄傲的。”
“我知道,我今天是有点失控了。”
“不,其实你没必要总是压抑自己,把自己放在大姐的位置,其实你比胡妮妮她们也没大多少,你也可以示弱,可以说你解决不了,而不是背负着过多的责任躲着哭,我相信她们也希望能跟你一起解决问题,而不是总是让你疲倦。”
“徐修远,你知道小时候的我最羡慕什么人吗?”
“什么人?”
“乌莉莉那样的孩子,她可以大胆的说要,说不要,哪怕有人拒绝她,她也觉得无所谓,但她觉得她想要的一定去试试,因为她有退路。”
“你也可以,”徐修远笑着将安忘忧抱紧说:“你有岛,有我,有你的朋友和家人,无论外面多大的风雨,只要你踏上岛的那一刻,就有退路了。”
被拢在怀里的安忘忧笑起来,带着鼻音说:“有没有人说,你很会安慰人。”
“没有,他们都说博士不懂情调。”
“是吗,那一般有情调,现在应该怎么办?”
徐修远定神看着她,用手勾住安忘忧的脖颈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说:“应该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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