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他站起身,后背直冒冷汗:“什么意思?”
  “做皇帝的,都是孤家寡人。”荣贵妃站起身:“圣上问,若立你为储,我愿不愿为他殉葬。我说愿意。”
  荣贵妃年轻,出身又高贵,皇帝疑心外戚专权,要荣贵妃在储君之位和性命之间选择。
  “母妃!”景文轩大怒:“你在说什么,我不要做储君,你也不要殉葬。”
  “傻儿子!皇上已经属意了你,你以为是你不想就能逃的么?此事宫里朝中又有多少人知晓,将来别人做了皇上,会容你逍遥?”
  荣贵妃握着景文轩的手臂:“谁会愿意看见你活着,在那里时时刻刻提醒他,皇位是你让给他的,会吗?”
  景文轩愣在原地:“我……”
  “还有秦家那小子,你若真为他好,就打发走他。”荣贵妃道:“让皇上见到你的‘薄凉’,别等他动手。”
  景文轩舍不得,可惜他忘了,他的父亲是一位君主。一位独断专行的君主。
  七月初四,皇帝再次召见荣贵妃。
  七月初五,荣贵妃问景文轩:“送秦小将军去西北边陲,你愿是不愿?”
  景文轩不语。
  “等你当了皇帝,可以把他在召回来。”荣贵妃劝:“虽然西北战事吃紧,但总有一线生机。”
  景文轩道:“我不当皇帝,我会去找父皇。”
  荣贵妃冷笑:“你今日再去一次,母妃和秦家小子明日就死,你信与不信?”
  “父皇上次不是这般说的。”
  “上次太子病的没这般重,你是皇子,受民生供养,现在天下需要,你就应当把这天下担起来。”
  景文轩太年轻,也太贪心。
  他打小顺风顺水,红尘万千与他无关,他心中只有那么几个人,容不下万民,也没有天下。
  七月初六,秦飞羽不见了。
  七月初七,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横亘天际。瑞王生辰,宫中夜宴,灯火歌舞不休,为瑞王庆生。
  景文轩寻不到秦飞羽,失魂落魄的,无心宴饮。
  荣贵妃饮下杯中酒,面上含笑,眼中却是冷的。
  夜深,宴散。
  荣贵妃唤住景文轩:“瑞王,你留下。”
  景文轩饮了些酒,俊脸微红:“母妃?”
  他不理解为何母妃唤他瑞王,歪了歪头。还是小孩子的样子。
  荣贵妃心痛难忍,她强忍下眼中热意:“你不是喜欢秦小将军陪你么,以后都叫他陪着你好吗?”
  景文轩展开笑,弯起好看的狐狸眼,说好。
  然后他看见,后殿走出来两个锦衣卫,身着飞鱼服,俱是英俊神武。
  二人拖着个男子,那男子瞧着极虚弱,仿佛肚子疼似的,佝偻着腰,头发明明梳得整齐,身上也干净,可就是给人种凌乱之感。
  憔悴又落魄。
  景文轩喝的有些醉,他揉揉眼。
  直到走近了,他都没能认出那人是谁。
  后来锦衣卫松开手,那人软软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景文轩才如遭雷击,失声唤:“师兄?”
  荣贵妃别过头去:“你师兄……病了,以后他就能一直陪着你了。”
  “他病得重,你要好好照料。”扔下句话,荣贵妃便匆匆离去,因走得急,晃得满头珠翠叮当作响。
  景文轩不可置信,地上这个人和高大英俊的秦飞羽判若两人,仅一天没见,秦飞羽是生了什么病,竟枯槁至此。
  他走过去,想触又不敢触:“师兄……你怎么了,看了太医没?”
  秦飞羽满头冷汗,微微仰起头,虚弱的笑:“受了些皮外伤,不碍事。”
  “怎么回事啊,”景文轩急得几乎哭出来:“伤哪儿了。”
  秦飞羽不答,只说:“好轩儿,别问了。”
  第68章 十皇叔的故事(2)
  可有些事, 不是景文轩不问,秦飞羽不答,就永远无人知道的。
  宫里流言蜚语尘嚣日上。
  有说秦飞羽惹怒了皇帝, 被赐了宫刑;有说是荣贵妃为了让瑞王当储君,治瑞王断袖之癖;有说是瑞王为了当储君, 像皇帝展示他并非儿女情长之人,拿秦飞羽向皇帝示决心。
  秦飞羽没事人似的, 躺在床上, 叼跟草玩:“这回好了,我能日日留在宫里了。”
  景文轩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哪儿好?我没看出好来,你都叫人给阉了,还叫好?”
  “……”秦飞羽:“轩儿,伤心事能不总提么?”
  “怪我, ”景文轩悔道:“我不该贪一时相守, 放你去西北,就不会这般了。”
  秦飞羽道:“别哭了, 来,师兄抱抱。”
  景文轩爬上床, 窝进秦飞羽怀中, 不一会儿,秦飞羽的前襟就被泪湿透了。
  秦飞羽吻景文轩额头, 柔声安慰:“轩儿,不哭了, 真没事。”
  “都是我害的。”景文轩道:“我陪你做太监。”
  秦飞羽大惊:“别啊,咱俩总得有个全乎人吧。”
  景文轩委屈道:“难道指着我吗, 我不中用, 没有力气弄你。”
  秦飞羽动动喉结:“你想的还挺多, 合着你哭你自己没得用,不是疼我。”
  “疼的。”景文轩放下床幔,缓缓褪去衣衫:“你弄弄我,怎样弄都行。”
  秦飞羽仰颈同景文轩接吻,心中满是怜爱,他知道景文轩在用这种方式向他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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