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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群英会中落败于他的祝凌云。
  言昭来习剑堂的第一日,擦肩而过时,此人便重重地冷哼一声,生怕他听不见似的。
  不过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甚至在言昭对着课业安排上各种陌生地名发愁时,祝凌云还替他解答过几回。
  言昭有些意外,这与他在台上咄咄逼人的样子可判若两人。他这般想着,也就口快直接问了。
  祝凌云闻言睨了他一眼,道:“师父教过我,即便是比武也须得全力以赴,否则真临到危难之时,都是些花拳绣腿有什么用?”
  因此他从来学不会其他同门的“点到为止”。
  这种修行方式很难被人理解,难怪其他弟子平日里与他关系不错,一提到切磋时却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言昭挑了挑眉,却不再多言。
  这是别人的道,对错自在心,无需他再多做评判。
  第三日言昭偷了个懒,练剑的间隙偷溜出来,直奔群英会的比武场。
  今日是玄阳的比试。
  玄阳主修阵法,武试上也比不得剑修一派。不过言昭见过他施法,与莫己巳那种古板的方式不同,玄阳身手敏捷,更讲究一个随机应变。甚至能在阵结一半之际,见招拆招,改换成另一种阵法。
  因此言昭本是看好他这一场比试。
  可惜出师不利,遇上了最难对付的人——璇玑派的二师兄,也就是云顾游的师弟。
  几番酣战过后,玄阳终是惜败于此人。
  言昭和沈从之皆在台下候着了。
  玄阳见到他二人,面色欣然,全然没有输了比试的苦闷。
  他有些意犹未尽,道:“我许久未痛快比试一番了,虽技不如人,也算是不虚此行。”
  “非也。”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煦的声音。
  三人闻声回头看去。
  那是个着玄色长衫的青年,星眉剑目,举手投足却透着十足的威严,一时让人看不出年纪。
  “我观小友天资禀赋,路数灵活莫测,将来或成一代大能,无需妄自菲薄。”
  玄阳给他夸得有些面热,抱了抱拳道:“前辈谬赞了。敢问前辈是……”
  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面孔自青年身后而出。
  云顾游目光扫过他三人,落到言昭身上时微微垂首。
  他站到青年旁侧,简单行了个礼:“掌门。”
  掌门?
  言昭诧异地重新审视起面前的人。
  先前便有听闻,璇玑派的掌门深居简出,鲜少露面,就连沈从之上次见到,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在言昭的想象中,这样的掌门多半是寿限将至,潜心修行,合该是老者模样,没料到居然这样年轻。
  这可不是件易事,足以说明此人境界极高。
  人群重新喧闹起来,原是下一场比试即将开始了。
  璇玑掌门笑了笑:“今日得闲来观试,便不多聊了。”
  三人行礼相送。
  临了他瞥了一眼言昭腰间的佩剑——那是璇玑一派的入门剑,剑鞘上面还刻着璇玑派的图纹。
  “这位小友也是。”
  他说这话时轻飘飘的,步子也未停,带起一股若有若无的风,掩藏了话中的情绪。
  云顾游跟在他身后走了。
  言昭望着他的背影,轻轻蹙起眉。
  这位璇玑派掌门,倘若真如云顾游说的那般,怕是不好对付。
  言昭想起前来赴会那日,云顾游说之后详谈,倒是个机会探听一二。
  终于等到群英会临近尾声,云顾游也不似先前那般仍忙得不见人影了,隔三差五地会在夜里来找言昭,以大师兄的名头指点他一些剑招。
  言昭想不出拒绝的借口,只好装成初出茅庐的样子任他指点。
  说实话,言昭没想到装这个比装严霄还要难。
  他毕竟练了几百年的剑,总会在不经意间暴露出自己的一些小习惯。
  譬如那天在台上挽了一半的剑花。
  譬如收剑时勾住剑柄底端的尾指。
  幸好他们还不够熟,言昭心想,若将此人换成君泽,怕是早就露馅百八十回了。
  云顾游对此浑然不知,他专注地看着言昭舞剑的姿态,而后在关键之处做了些指正。
  他的剑法与君泽所教的全然不同。
  不知是否本命剑煞气重的缘故,君泽常用的剑法是凛冽而磅礴的,云顾游却不一样,他的剑法更像他本人,沉稳绵延。
  言昭本不在意,然而顺着云顾游的话改了剑招之后,竟有种真气畅通的感觉。
  云顾游难道真的是个剑道大成者?
  他居然被幻境中的人点拨了,这种感觉很玄妙。
  像是抓住了一丝什么,却稍纵即逝,再难捕捉。
  是夜,也是这般练完剑之后,言昭隐隐感觉到先前凝滞不通的第三式有了松动。
  怔愣之际,他听见云顾游说:“三日后,本门有个仪式。”
  “什么?”
  “仪式那日不必上课,”见他回神,云顾游解释道,“你可知鉴魂灯?”
  言昭收起剑。
  鉴魂灯,他曾在藏书阁匆匆瞥过一眼。此灯以符文为芯,取精魄为油,经年长明。
  无论精魄的主人身在何处,远隔千里万里,人在灯在,身死则灯灭。
  修行之人常在赴险之前,留下这样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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