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半个月后,言昭在妙严宫后的瀑布边目送君泽闭关。
整个东极境像是忽然安静下来。
他望着水帘出神,耳边听得虎啸声由远及近,是玉啸闻着气味过来了。
言昭从怀中掏出慈济给他的派遣文书又看了一遍,继而转过头,摸了摸玉啸的脑袋。
“我走啦,你好好看家。”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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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仪元君:我的玉环最近老是悄悄响一下然后就没了动静,你们有头绪吗?
慈济:(慌乱)(不敢说话)(喝口水假装镇定)
下周是一篇长番外!周五和周六晚上分2章放哈~~
番外:不染风雪(一)
北境。
雪照天色白,江南早已春江水暖,此处还是凛风阵阵的苦寒天。
樵夫裹着厚重的棉衣,低着头,闷声不吭地赶路,身后还跟着两个披着斗篷的人。
这二人身形高瘦挺拔,竟没有因为这刺骨的寒风与飘雪有半分弯腰的动作,闲适得好似走在西湖畔,而不是这雪山脚。
樵夫心里默算着时间和路途,又行了两刻钟,托着帽檐抬头望了望四周。
“两位哥儿,你们要找的云龙峰,就在这儿了。”
身量高些的那人冲他点了点头。
雪恰好停了,樵夫摘下箬笠,抖落干净了上头的雪,重新戴上。他心想,这雪停得真是时候,他回村的路好走些了。
樵夫本是个寡言的人,但今日他往邻村看望年迈的老舅爷,回来的路上遇到这两位,顺道带个路,收了一笔不菲的酬金,此时有些过意不去,忍不住嘱咐:“你们若是找人,沿这条路往东走。”他又指了指另一边:“这条是登云龙峰的路,但也只能到半山,再往上便危险了。千万别走错了。”
“什么危险?”另一个声音问道,似是个年轻人。
“这天啊,山上积满了雪,容易晃坏眼睛。这山上也没什么,光秃秃的,前些日子有个人也不知为什么非要上山,结果弄瞎了眼睛,得亏命好才误打误撞下了山被人救了。”
青年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个温和的笑:“知道了,多谢。”
旁边的年轻人也摘了帽子。
樵夫看得发愣——他活过三十多载,也没见过生得这般好看的人。这两人莫不是哪里的官家弟子,不不,得是仙人才能长成这副模样吧?
他心中怔愣,脚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走远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意识到,他们二人的斗篷下,身着的是单薄的衣裳,根本不是能御寒之物。
樵夫愕然回头。
那两道身影还在,但身上的斗篷不知所踪,正朝着他说的“危险之道”缓缓前去,倏而消失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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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行至半山,言昭抬头问道,“你说的那位无行仙尊,为什么住在这种地方?”
人烟稀薄,生气寥寥,只有满山的皑皑白雪。
“无欲无求,无行无终,这是无行仙尊的道。山中无日月,积雪封千里,正契合他的道义,故而在此长居,才能与天同寿。”
言昭诧异,与天同寿?
他听闻过的人中,还没有这样的人,即便是传闻中的那几位真神。
“当然,与天同寿只是个祈愿。不过他的确活得长过三界大多数人了。”
“比你还要长吗?”
君泽闻言微顿,低头看他,心头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这是在说自己年纪太大了?
言昭却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像是诚挚在等着他的回答,看不出别的意思。
君泽只好无奈一笑:“是,他曾是青玄的好友。”
越往上走,雪积得越多,树木则越来越少,到最后几乎只剩白茫茫一片,辨不清方向。
雪光愈发刺眼,言昭只好紧跟在君泽身后,盯着他的背影瞧。
盯着盯着,他便被君泽的发带吸引去了注意。
师尊在九重天时,因着身份,常常需要束发戴冠。只有在东极境时才闲适一些,不怎么束发。
今日也没有束发。只是用碧色的发带,拢了一半青丝,低低垂着。偶有风过吹拂起,像一枝误入了严寒地的江南柳。
忽然,一阵劲风卷过,吹得言昭眯起了眼。
风声越来越大,呼啸着将积雪都裹挟。
“闭眼。”他听到君泽说。
言昭立刻依言闭了眼。君泽牵住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了数步。
他走得很慢,看样子风雪已经大到完全无法视物了,只能靠灵息找方向。
风声中忽而传来一阵鹤鸣,清越悠长。而劲风在此刻也到达某种巅峰,几乎教言昭站不稳。
接着牵着他的那只手蓦然一紧,将他往前一带,护在了怀中,把那风雪都隔绝在外。
言昭不禁偷偷睁了眼,入目却只能看到师尊的衣襟一隅。热意氤氲,分不清是透过这层薄薄的衣料传过来的,还是自他耳根蔓延而来的。
风声渐息,君泽才松开手。
“到了。”
言昭抬头一看,他们还在雪山上,但周遭的景致变了样。
近是雪压松林,远有壁立千仞,一舍简朴的木屋就坐落在中间,仿佛正分隔了这二景。
崖边有只白鹤,正悠然地走着,时不时打量二人一眼。想来方才的鹤鸣便是它了。
一切静谧怡然,方才的暴风雪仿佛是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