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勾起嘴角,趁江宜不留神,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什么东西?”江宜没有伸手,但低头看到实物时还是惊住了。
程炎手里拿着的是一朵冰花,准确的来说是一朵冰雕玫瑰。
外层用专门包装花束的褐色牛皮纸包着,薄如蝉翼的透明花瓣上滴着融化的水珠,如同点缀朝露的鲜花。从它融化的速度来看,应该是雕刻完成不久,程炎拿着花的手心还通红。
“送你的。”他说。
江宜沉默片刻,在程炎往前逼近的那一刹后退了一步,坚定道:“抱歉,这我不能要,它太贵重了,交给我太草率了些。”
程炎道:“我就是给你做的,不喜欢吗?”
江宜咬了咬下唇摇头道:“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我来是想说……”
“不喜欢就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东西,”程炎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无视江宜要说的话,收回捏着花束的手接着说,“这个周末是我生日,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party。”
又是一阵沉默,气氛就在沉默中变得微妙起来,江宜蹙起眉心:“程炎,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炎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你什么都可以说。”
江宜深吸了口气:“我想说……对不起。”
程炎喉结滑动了一下。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不是白痴,我能感觉出什么,但是……”
程炎声音有些哑:“你觉得这样的距离让你不舒服了?”
江宜轻轻点头。
“原来是这样的,”程炎自言自语,他又试探着问,“你觉得……恶心吗?”
江宜呆愣地抬眸对上程炎紧张的目光,他没想到程炎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恶心吗……
江宜用指甲反复掐着指尖,掐得一片红,跟出血了似的。
他说:“是的。”声音很小,但足够对方听清。
良久彼此都陷入了冷寂的沉默。
程炎妥协似的无奈一笑:“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给你带来困扰。”
江宜摇头:“我没有讨厌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也没什么特别的。”
程炎觉得眼前这个人心太软了,他言不由衷地调侃道:“没想到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绝了,我真的太惨了。”
江宜勉强扯了一个笑,心里却莫名的慌乱,尤其是程炎问他觉得这样恶不恶心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越逃避越强烈,越不想越清晰。
“算了,”程炎叹了口气,“你这种想什么说什么的性子也挺好,这朵冰雕玫瑰你拿着吧,反正我也不知道给谁。”
江宜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你看这朵玫瑰,我们说了会儿话的功夫就融成了这样,”程炎略显惋惜,“看来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我曾得到过但没把握住。”
江宜眼神偏到一侧:“你是说我生日那晚的事吗?其实我都知道……”
程炎没听懂他的话中的意思,欲要开口询问,然而余光擦过江宜的发梢,却看见了在帘外不知站了多久的一个人,他眸色一沉,那个名字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陈熠池?”
江宜瞪大了眼睛:“谁?”
他僵硬地转过身,陈熠池已经走到了他身旁。
平常陈熠池也冷冰冰的,淡漠的长相,强势的气场,总是让人亲近不起来,但此刻他的眉宇间是少见的戾气,眼白里泛着淡淡的红色,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摞卷子,应该是刚去了一楼的物理办公室,唯一在茶水间对面的办公室。
趁江宜脑子宕机的时候,陈熠池从他手里轻而易举夺走那束玫瑰冰雕,扔到程炎怀里,冷声道:“拿着你的东西,滚。”
说完也没有再施舍给谁一个眼神,迈开步子转身便走。
江宜回过神来立刻追了上去:“少爷,你……你听我解释。”
陈熠池在一楼的楼梯口停下脚步。
江宜气喘吁吁的抓住他的手臂,连气息都来不及平息就道歉:“我错了。”
陈熠池:“你错哪了?”
江宜:“我不该私下跟程炎见面,也不该瞒着你这件事……但是,我、我已经拒绝他了,我不会做出对少爷名声不利的事情来的……”
陈熠池哂笑,语气依旧冰冷:“江宜,你的私生活我不管,你做的任何事,跟我的名声也没有关系,我们两个从来没有捆绑在一起过。”
江宜眼睛一酸,他承认陈熠池说的全部是事实。
陈熠池不会以为他是个gay,打算跟彻底他划清了界限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江宜顿感自己堕入了冰窟,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别对我说这些。”他心里直发慌,两只手紧紧捉住陈熠池的手腕不放。
江宜指尖的凉气侵蚀着他跳动的脉搏,陈熠池感觉整条手臂都有些麻木了,不禁蹙眉回头:“那你要我说什么?”
江宜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
铃声响起。
陈熠池挪开视线:“已经上课了,快点上楼。还有,”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晚上放学去西校门。”
一整天的课江宜一句都没听进去,在脑中反复预演晚上见到陈熠池的场景,说辞在脑海中练习了几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