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陪护很无聊很累的,陈熠池一定觉得麻烦吧。
  陈熠池冷冷瞥了他一眼:“还有力气替我着想,看来是不疼了?”
  江宜捂住嘴,立刻噤声。
  隔了会儿陈熠池道:“以后不准不吃饭,不准吃凉的东西,要是不注意这些再犯病就自己解决,要不然就算在你自己房间疼死,我不会再插手管。”
  江宜点头:“我知道了。”接着他咬了咬毫无血色的下唇说:“对不起……”明明是道歉却叫人觉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陈熠池冷哼一声,没有了下文。
  半夜江宜醒了一次,被尿憋醒的,打着点滴的手腕下面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暖宝宝,原来应该是温的,但放了大半夜已经有些凉了,江宜愣了愣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缓缓抬头。
  借着走廊渗进来的微弱灯光,江宜看见他从未受过苦的少爷仰躺床边的椅子上睡熟了,挺立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凸起的喉结,在夜色中隐现,这张完美优越的侧颜此刻却染上倦意。
  江宜睁着乌黑发亮的眸子在夜色里看了好久,然后他悄悄伸出手,够了一下陈熠池微蜷的指尖,明明躺在被窝里的人是他,可是陈熠池指尖的温度比他要烫许多。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江宜想多牵一会,等陈熠池醒过来,他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外面的寒风朔雪作了一场无言的见证。
  等明天的太阳出来,一切便会烟消云散。
  第5章 还好我终于追上你了
  顽固的生物钟作祟,到了整点江宜自然转醒。
  胳膊酸痛得厉害,他用手来回揉了揉,余光扫过昨晚陈熠池坐过的位置时,他停下动作。椅子空荡荡的,四条腿孤零零地立在床边。
  这时候病房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护士。
  看见江宜,她温和地笑了笑,语气轻松:“小帅哥起床了?早上你哥哥走得时候还担心你起不来床,特意告诉我时间喊你起来,没想到你还挺自律的。”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江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后:“我一般都这个点起,习惯了,麻烦您特意过来一趟。”
  护士道:“这有什么麻烦的,知道你们高中生累,但是再累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是?”
  “是。”江宜点头答应,然后问,“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他什么时候走的?”
  “他呀,刚走不久。”护士突然想起来道:“对了,这是他给你带过来的书包。”说着指了指靠墙角的桌子。
  江宜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
  书包外面有大片水渍,是雪落在上面融化后浸湿了,打开书包里面的东西一个不缺,
  江宜鼻尖一酸,转头问道:“您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吗?”
  护士想了想道:“十分钟之前吧,人刚走,你就醒了。”
  江宜看向窗外一夜未歇的大雪,分明隔着一层有机玻璃,他却感觉好像有雪粒钻进他的眼睛里,冰凉冰凉的,刺激着他想掉眼泪。
  “不用急,”护士见他衣服穿都套反了,忍不住提醒,“时间还早着呀,慢慢来。”
  “来不及了。”江宜提上鞋,套着羽绒服往外跑,前脚刚出门忽悠顿了一下,转身对护士认真地说,“护士姐姐,他不是我哥哥呢。”
  护士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青年……真是有个性。”
  江宜刚出门就被风吹来的雪迷住了眼,幸好书包里装了把雨伞,迎着风使劲撑开,细脆的伞骨像随时要折断。
  沿着来时的路江宜闷头狂奔,埋到小腿肚的积雪踩成一朵朵浪花,有几次妖风差点掀翻他的伞盖。
  江宜却浑然无觉,不知提了一口气跑了多久,遥遥望去,一个高挑的身影隐匿在雪雾里,双手插在兜里,走得不徐不疾。
  风吹得江宜脸都木了,他却不怎么时宜地笑了起来。
  他一只手拢在嘴边喊了声少爷,北风顺势把声音传得很远。
  前面的人似有所觉,停住了脚步,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
  江宜却已经跑到了他的身边。
  陈熠池的目光由震惊转变成愠怒:“你跟来做什么?”
  “少爷,你怎么不等等我?”江宜仰着脑袋,眼睛比冰晶还透还亮,剧烈运动后的嘴唇像玫瑰汁似的红嫩,他喘着粗气:“还好我终于追上你了。”
  答非所问,陈熠池攒紧眉头,心情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但不会是什么开心的情绪。
  江宜身体往前一倾,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随即整个人贴了上去,冰凉的额头若有若无地顶在他的锁骨上,声音有些懒还有陈熠池并不愿意承认的撒娇在里面:“我好累啊,我真的是一路跑过来的。”
  江宜以为他还会将自己推开,可是没有。
  他近乎贪婪的汲取着陈熠池身上仅剩的热量,不愿意起来。
  陈熠池道:“不然我再背你?”
  “什么?”江宜耳尖一动,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抬头便是陈熠池的冷笑,江宜的脸霎时间滚烫。
  他居然没有拒绝?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他何德何能让少爷一天背自己两次?
  不用陈熠池笑他白日做梦,他自己就要羞愧而死了。
  等江宜回神,陈熠池已经走远了,他不得不再次抬步追上去,这次他一句话不说,勤勤恳恳在旁边给他的少爷打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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