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宜看到他的小臂中间露出了一点黑色的暗纹,像是用写字的时候不小心粘上的墨水,但颜色比较深,不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倒像是用什么东西刻上去的。
于是他指了指自己胳膊对应的位置,好奇地问道:“少爷,你这里怎么了?”
陈熠池愣了一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把袖子撸了下去,掩盖了黑色纹路,脸色暗沉,冷声命令道:“出去。”
江宜心颤了颤,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家少爷的脾气了,上一秒眼睛里明明还有笑意,下一秒只剩无尽的冰寒。
他没敢再说什么,听话地出去关上了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没碰书包,而是直接扑倒在床,登上了网开始搜索: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喜怒无常。
搜索栏中显示:为什么在恋爱中会喜怒无常,没安全感?认真谈恋爱情绪波动太大怎么办?如何面对情绪化喜怒无常的恋人?面对一个经常发脾气的伴侣怎么办?
江宜:“……”
关掉为恋爱脑专属打造的浏览器,突然消息栏弹出了一条未读信息,他顺手点开。
王润康:江哥,今晚上数学作业是嘛玩意?放学跑太快,忘记抄了qaq。
江宜想了想,输入:数学作业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王润康秒回:当然阔以啦。
江宜:你原本心情不错,可是突然之间你心情落到了谷底,你有这种情况吗?
王润康:有叭,应该。
江宜:能具体说一下嘛?
王润康:比如……我点的肉酱米线到了,我下楼去拿,结果发现被人偷走了,那一瞬间,我的心也被偷走了。
江宜:“……”
王润康手机屏幕显示:您的特别关注已下线。
江宜发了一张作业截图过去,就关了手机,拉起被角,把脸蒙在被窝里。
脑海里不停地闪现少年时期两个人在一起的片段,一帧一帧看过去,像观了一场绚丽甜蜜的电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陈熠池开始变的……连他都不记得了。
好像是一瞬间的事,又好像过渡了很久。
是陈熠池不再认真地对他笑,是他从哥哥改口叫他少爷,是两个人之间的那层膜越来越厚,直到隔绝了声音到最后连面容都模糊了。
他的少爷从生下来就是众星捧月,光华夺目,而他只是窃取了他身后的一点光,在每一个彻骨冰寒的夜晚,睁开眼,还有些微的暖意,如果他连这点偷来的也失去了,那么睁开眼与不睁眼又有什么区别呢?
以前,他为了留住陈熠池对他所有的好,能做一下午的芝士面包,然后挑选出最好的那个给陈熠池,他还能在海边挖一天的海螺,挖到最漂亮最大的也给陈熠池,可是他长大了,陈熠池更是,他实在想不出他还能用什么样的办法,去挽留那道越来越弱的光。
都说你越想找一样东西它藏得越深,你越想要一样东西越得不到,江宜想,是不是他该松一松线了,一直绷紧着,两头都很累,而且再结实的线毫无松懈地扯也会断的。
乱七八糟地不知想了多久,一会儿心难受的要死,一会儿又想参透佛禅似的大彻大悟,终于在身心疲倦中睡着了。
等他睡熟了,不知今夕何夕,他的房门被轻轻地打开了,一道影子晃了进来,在他床边停了一会儿之后给他脱了鞋和衣服,接着将人小心地塞进被子里。
江宜嘴里小声嗫嚅了几句,那道影子忽然不动了,等确定他彻底睡着后,才悄悄在床边坐下。
桌边闹钟的分针滴答滴答地往前走,像极了心脏跳动的韵律,在悄无声息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那根针绕了几圈,直到外面的几户人家开了灯,忙碌的身影在窗前晃动起来。
那个黑影缓缓地俯下身子,轻轻含住了在床上熟睡的人凉冰柔软的耳垂。
正巧,赶在黎明前。
第9章 他不是抄的你的吗?!
第二天江宜起得很早,刚从床上爬起来,脑子就像被粉刷匠粉刷了一遍似的一片空白,昨天晚上他怎么上床怎么入睡之类的一概全忘了。
好在一夜无梦,他睡得很舒服,昨夜郁结于心的一些事情也淡了很多。
洗漱完简单用了早餐,他便跟李姨道别。
李姨正在收拾盘子,听到江宜要走,便问为什么不等其他两个人。
江宜跟李姨解释说,还有作业没写完想早点去补。
一连两天全是晴天,路上的雪早就化得差不多了,成了一滩滩和着黑色汽油的雪泥,被清雪的铲子铲倒了人行道上,江宜看了眼没穿过几次的新鞋,增了些愁绪,一路跟袋鼠似的一步一跳,终于蹦跶到了公交站点。
这个点等公交的人很少,大部分是高中生,在零星的几个穿着校服的人里,江宜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韩梓林穿着粉色的面包服也在等公交,她的手里提着一袋早点,因为没带手套,寒风把她五根青葱似的手指吹得通红。
小姑娘长得小巧,圆脸大眼,皮肤生嫩,是班里男生喜欢的那一款,尤其是看到她手里捎的早点,知道这是为谁准备的时候,江宜莫名被刺了一下,但还是硬生生挪开了目光,选择了无视。
没想到他上车之后,那么多空位,韩梓林偏偏选择坐在了他的旁边,他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接着便听见韩梓林叫自己的名字,他只好无奈地转头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