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难道都是躲在梦里偷偷的哭吗?
江宜忽然觉得好难过,明明做了想做的事情,却难过到心口每一寸都绞着疼。
他不知道自己的是怎么回去的,只觉得身上轻飘飘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回到陈宅,李姨还替他们两个人留着灯。
在玄关,陈熠池给江宜取下了围巾和外套,然后任由江宜牵着他的手指把人带上了楼。
江宜坐在了卧室的床上,眼神没有焦点,在明晃晃的灯光下醉色更为明显,这个时刻的江宜把所有的伪装全都收了起来,翻出柔软脆弱的肚皮,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戒备,对身边的人异常依赖。
陈熠池一旦离开他的身边,就像只被抛弃的小猫,焦躁不安,满房间去找。
煮完醒酒汤回来,陈熠池发现江宜躲在窗帘后面,他皱了皱眉,把醒酒汤放在桌子上。
大步上前掀开窗帘一角,只见江宜把自己抱成了个球,一声不吭偷偷抹眼泪。
肩头一耸一耸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窗帘被完全扯开,外面的大片灯光透了进来,江宜吓了一跳往后转身。
看见陈熠池站在他面前,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酸涩。
他刚才只发了一会儿愣,他的少爷就不见了,他慌了神,害怕自己又被毫无理由的抛弃。
就算此刻陈熠池完完整整站在他面前,依旧不能完全缓解刚才的恐惧,他张开手臂,想讨要个心安的怀抱,陈熠池却意料之内的躲开了。
江宜不知所措,盯着他朝外离去的背影,巨大的落空感袭来。
然而陈熠池只是关好了门,轻轻上了锁,接着转身回来,走到他面前。
“为什么躲窗帘后面哭?”他冷质的声线很轻和,像是怕吓到眼前这只敏感的小猫。
江宜低下头不说话。
耐不住陈熠池一步一步上前,把他逼至墙角。
下一刻温软的触感落在他的眼角,陈熠池给他擦了眼泪。
“不是要抱吗?”擦拭眼泪的那只手顺势蹭过他耳畔落在后脖颈上,轻微蹭动上面的细汗,安抚着江宜紧绷的神经。
江宜整个人后背一片酥/麻。
肩膀松弛下来,额头轻轻靠在陈熠池右肩。
过了不知多久,陈熠池道:“刚才是因为找不到我才哭,对吗?”
江宜迟疑了一下,紧接着点了点头。
陈熠池呼吸一屏。
不知这句话勾起了江宜什么记忆,刚收回去的眼泪又淌了下来,从陈熠池衣领里渗了进去。
陈熠池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江宜这么缠人,这么爱哭。
他不是几岁的小孩儿,跟在他屁股后面叫哥哥的那种缠人,你一旦走快一点就蹲在地上哭个不停,撒泼打滚要牵着手一起走。
而是无声无息地跟在你身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察觉回头,他也只会露出夏日般和煦的微笑,就算一颗心被伤到了深处,也不会再大哭大闹,只会懂事地背过身去,哭完了再继续跟上去。
他好像把那个没有心事又有点小脾气的少年弄丢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已经那么小心。
小心到连一句话也不敢跟他多说,一个眼神也不敢给他多留。
他自己病入膏肓无所谓,只要他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就不会传染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这个笨蛋就是不明白,只知道蒙着眼一个劲朝自己这里乱撞呢?
陈熠池第一次在江宜面前缴械投降,他彻彻底底的败了,不知是败给江宜,还是败给专断的自己。
他甚至开始厌恶憎恨之前的自己。
他捧着江宜的脸,注视着他发红的眼睛,落在上面一吻,像下了一场缠绵的春雨,无声的抚慰着。
江宜彻底怔住,他紧张地合着眼皮,另一只眼睁的老大,睫毛像把刷子不停的上下扫动。
陈熠池一边轻吻,一边颤声道歉,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亏欠全部弥补过来。
亲到一半,江宜轻轻抵住陈熠池胸口,让开毫厘。
脑回路又不知转到了什么地方,剁了一下脚,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拧着眉,噘着嘴不高兴道:“少爷,带回来的橘子,你还没吃!”
陈熠池勾起嘴角,从兜里掏来橘子,掰了一瓣含在嘴里。
江宜凑过去,下巴搁在他肩膀问:“好吃吗?”
陈熠池挑挑眉,撕了瓣大的点了点江宜的唇珠:“张嘴。”
江宜听话的张嘴含住,顺势舔/了/舔陈熠池的指尖。
牙齿刚刺破沁凉的皮,溢出来的酸水叫他眉头一皱:“不好吃。”
陈熠池轻笑:“那别浪费。”
说着扣住江宜后脑勺,含/住他的舌/尖吸/吮了一下,轻易把果肉/渡/到自己嘴里。
江宜怔在原地,脸红的像初升的太阳,咬着的唇珠都泛白了。
吃完橘子,陈熠池又哄着他喝了醒酒汤,便要拉灯睡觉。
江宜却死活都不闭眼。
陈熠池看见他眼睛里面都熬出红血丝了,便知他在逞强,但又不解的问:“为什么不睡?不困吗?”
江宜依旧摇头,半晌才嗫嚅道:“我怕在梦里睡觉,再睁眼梦就醒了,就见不到你了。”
陈熠池拉过他两只手合在手心:“醒了为什么就见不到我了?”
江宜突然沮丧起来,眉头往下拉着,一副做错事不敢承认的模样:“要是少爷知道我做的这些梦就完了,他一定再也不理我,可能还会把我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