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谢宴离压着呼吸,打开床头的一个棕色的玻璃瓶。
  季庭月探过脑袋,见包装设计感十足,问:“什么东西?香水吗,还蛮好闻的……”
  谢宴离看了他一眼,道:“你猜?”
  “我才不猜……”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床头的摆设,从他住进来第一天就没动过,这瓶子一直在摆在这里!
  谢宴离轻笑出声:“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也可以当香氛摆件,宝贝,你想哪里去了,嗯?”
  这么漂亮的男朋友,时不时的招惹他……
  他念着他还小,想把心捂热一点,一直哄着宠着,
  忍着。
  今天一回家,小花猫就伸出自己的肉垫爪子勾他。
  他不是圣人……
  季庭月被谢宴离这么一逗,真的是无地自容。
  “睡觉!”
  他拽着被子,滚了一下,把自己卷起来,背对着谢宴离。
  谢宴离拍了拍他的背,“乖,宝贝,腿上树枝划破皮的伤,擦了药了,明天就好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季庭月翘着嘴说。
  “什么时候骗你了?”
  季庭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太累了,太困了,他要睡觉。
  谢宴离见怀里的人睡着了,长松口气。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需要彼此适应的……现在,并不是时候,他还得耐心的守护着……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气息。
  身边是熟悉的人,两人的睡得很安心。
  谢宴离是自然醒的,睁开眼睛时,季庭月不在枕边。
  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半,人呢?
  他穿着睡衣打开卧室的门,一室浓香,让人忍不住的精神一震,视线也开始寻找那个本应该在卧室却不见了人影的小花猫。
  赵管家的正煮咖啡,听见声响,他微微一笑,道:“少爷,在找季少爷吗?”
  “嗯。他出去了?”
  赵管家笑得慈爱,说:“季少爷一出来就进了画室呢。”
  谢宴离看了一眼画室,犹豫要不要进去。
  赵管家又说:“少爷,季少爷交代了,你随时可以进去找他。”
  谢宴离看了一眼赵管家,道:“赵叔,以后说话,一口气说完。”
  赵管家笑,道:“哎,好的少爷。”
  谢宴离没有立刻去打扰季庭月,他回房洗漱,换了套衣服才重新出来。
  “他吃过早餐吗?”
  “拿了两块面包和牛奶进去了……”
  谢宴离凝眉,问:“他什么时候起来的?”
  “大约六点吧。”
  这么早?腿不疼了?
  昨晚那么晚睡下,起这么早不困?
  谢宴离凝眉起身,在画室门口停下,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依稀传来季庭月漫不经心的音调,还带着一点昨夜的喑哑,迷人极了。
  谢宴离顿了顿,最后推门而入。
  画室内,季庭月嘴上叼着一只毛笔,右手沾墨,似乎在最后的点缀。
  “画什么呢?废寝忘食的。”
  谢宴离步伐放慢,走近。
  季庭月急忙把嘴里的画笔拿下,伸手隔空一推,急道:“先别过来,再等我十分钟。”
  谢宴离嘴角勾着笑,停下了脚步,隔着几米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季庭月。
  季庭月有点受不住,对谢宴离招了招手,叹了一声,道:“算了算了,看就看吧。”
  “画的什么?”
  谢宴离信步走到季庭月身后,垂眸一看,顿时愣在当场。
  国画的山水妙在天地秀气,自然精华,得天地灵气,便可笔墨有魂;而花鸟志在传神,一笔一画勾勒,神韵到了,便成妙笔。
  国画中的人物,大多融于景致。
  人,在天地自然面前,总是渺小。
  笔墨勾浅,人物大多是个应景,寄情,很少独立成画。
  可眼前这幅画,丹青浓墨,视觉的中央,却是勾勒人物。
  谢宴离的目光落在这幅画上,心底震撼不已。那浓郁的丹青色彩,人物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画布中走出来一般。
  谢宴离曾对季庭月说,画我可以吗?
  季庭月当时说,我画人物不是很传神……
  谢宴离此刻看到季庭月这幅画,才知道当初他有多谦虚。
  谢家的人,琴棋书画,玉石骑射,从小就有涉猎,择一二喜好,修为专长,其他亦不可荒废。
  谢宴离年少的时候,也喜欢过一段时间的国画,只是他有他的责任,并没有坚持下来,但也略懂一二。
  “还没画完,你别批的太狠。”
  季庭月还在做最后的润笔调整,见谢宴离看得专注,心里不由打鼓。
  他第一次画谢宴离。
  竟不是当初期待的小美艳图。
  而是一幅水墨丹青。
  画的,是昨天男人撑着一把伞,脚踩在青砖碎瓦的小路上,出现在他面前。
  男人背后苍天泼墨,青山笼烟,身后雨打落花的场景。
  南方,多雨时节。
  逢君,千里而来。
  一身风雨,满腔热血。
  “画得很好,赞美还来不及,怎舍得批评?”
  谢宴离的视线,还停滞在画上。
  歌者寄情声音,画者的情感,全在笔墨之间。
  谢宴离在笔墨里,看到了季庭月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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