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答案
「弘廷!」
闻声低头见一个穿着粉色洋装的小女孩抱着自己。五官和谢宥威几分神似。
「飞高高!」
盛弘廷无奈地弯下腰一手环起女孩的腰,「爸爸妈妈呢?」
「人家跟姑姑出来逛街,弘廷请我吃冰好不好?」
「可是我要上班,要回去公司。」
盛弘廷指着远处停下的黑色宾利。
忽有一声女声响起,闻声看去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化。
「姑姑好像在生你的气,她不喜欢你了。你如果请我吃冰我就帮你追姑姑——」
话音刚落就被身后的女人喊了一声。
「谢采伊!」
谢采伊环着盛弘廷的脖子,「啊啊啊,姑姑妖怪要骂人家了~」
「姑姑不是妖怪,嗯?」
「哼,就你和爸爸宠她!」
听两人一人一句的疯言疯语她开口:「采伊!快从人家身上下来。弘廷叔叔要回去工作了。
」
「工作!为什么弘廷今天要工作?」
「因为我作业比较多,我刚刚才跟人家开完会要回家了。」
「可是今天星期六。老师说,一週的六和日放假两天。」
谢采伊掰着手指数着,「六,明天也有放假!」
「所以,弘廷也放假,作业慢慢写就好了。」
大人干嘛这么辛苦,是不是长大的作业也会随着年纪增加。
「嗯⋯⋯这个算是补习,就是学校没有做好再做一次的意思。」
「好辛苦,姑姑她读剧本读也读不好,她是不是也算在补习?她晚上洗杯子时还把杯子都打破了蹲在地上一直哭——」
盛弘廷闻言下意识盯着她垂在身侧纤细葱白的手,贴着肤色的OK蹦。
「她生病变得笨笨的,我问她作业她也不会她都在发呆。」
「姑姑不笨,不要这样说她了。」
要是以前她听见盛弘廷这样说,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回呛几句,最常说她笨的人就只有他和盛弘宇了。
但现在这种关心是为了掩饰自己造成的伤害,在她看来自私又噁心和当初的白沁涵又有什么差别。
「就你觉得她可爱,真是的。」
谢采伊像个小大人似的。
谢宥臻开口:「你要不搬去盛家住,弘廷弘廷一直叫。」
「姑姑!我真的可以搬去跟弘廷住吗?」
眼见谢采伊摆错重点,一心只在盛弘廷身上她也无心再与女孩争辩。
他开口:「我要上班没办法照顾你,放学就没人去接你。你要自己搭娃娃车回来。」
「啊⋯⋯」
谢宥臻只是安静的看他将谢采伊唬得一愣一愣的。
为什么会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像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一个不曾得到的救赎。
车上只剩后座谢采伊手机发出的影片声音。
「你的身边有她没有我。」
盛弘廷将平板关闭,「所以呢?」
「我说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不想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的噁心我,去成全她当年拋下你另选他人的答案。」
要怎么在被发现以前远走,却是拋下纯粹和天真蜕变而成。
「弘廷~我要吃草莓起司和哈密瓜口味的冰!」
谢采伊指着柜檯上的名牌。谢宥臻不发一语的只是牵着女孩,将滑落在肩的链条拢好快步离去。
待他拿着冰迎面而来,也不曾和盛弘廷说话。
就算是她喜欢的冰,也在这个时候变得不喜欢了。
见女孩低头轻轻舔了一下,「哈密瓜口味的真的好好吃,哥哥吃不到了我要全部吃掉!」
「我等一下可以去逛玩具店吗?」
「今天白沁涵买单~」
「嗯,可是我要先去个洗手间。」
白沁涵示意电梯来了,率先走进待所有人进入便按了电梯。
一走进洗手间就看见一个女孩垫着脚尖,小手在水龙头底下冲洗着,她将水龙头关上将手轻轻甩了几下。
走到擦手纸底下,垫起脚尖却怎么搆也搆不到。
她处境尷尬,却还是鼓起勇气地向旁人开口:「阿姨,可以帮我拿一下擦手纸吗?」
白沁涵和李佳萱面面相覷,悄然无语的样子全被看在眼里。
谢采伊鼓起勇气开口,「我想要擦手⋯⋯」
「喔,好。」
白沁涵抽了几张纸递给她。
「谢谢!」
「姑!我出去找弘廷喔!」
听到熟悉的那两个字,李佳萱下意识偏头看了白沁涵一眼。
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抬手看着手上的腕錶。
「你干嘛?」
「饿了,想吃东西等一下叫辰勋请客,吃垮他。」
「姑姑要跟弘廷讲事情,你去游戏区玩好不好。」
「嗯。」
「你生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以前也不曾见你如此关心我。」
「她要是看见你这样,应该又会很难过的躲起来。」
「那盛弘宇也还是会不动于衷。」
「可是我没有选择。」
选择权从来不在她身上。再怎么努力也取代不了她。
「我们不是同病相怜才会走到这样吗?」
她不懂,为什么爱一个人要测试对方是否同样爱自己,为什么要在深爱的人面前提起另一个身影。
用虚假的幸福掩饰着失去对方的痛苦是不是叫一种成长。
他的虚假捅破了原本的信任和安稳,现在只剩挣扎和痛苦。
他怎么会可怜她,如果会的话就不会这样对她了。
「你好噁心,好噁心——」
想推也推不开,受伤的人只有自己。
一个不留神差点撞上一旁的尖锐物没有想到盛弘廷会替她挡下。血珠落在大理石砖块上。
「你干嘛!」
「开心了?」
「没有⋯⋯不是我。」
「不是的⋯⋯」
谢宥臻掏出手机,手不停地抖。
她不是故意要伤害他,是盛弘廷自己碰那个钉子的。
白沁涵一走出一楼大厅鐘錶店就看到,商场门口停着一台救护车。
「外面有救护车,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我们快走吧。」
李佳萱不顾去了洗手间还没回来的的周辰勋,就将白沁涵拉走。
再待下去她会胡思乱想。
「你在浪费医疗资源。」
手上缠着白色手帕已被鲜血染红,看着怵目惊心。
谢宥臻刚把盛弘廷送到外科,来不及开口外科医生疾步走来,见来者是她又看了眼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将手帕解开,血已凝固了。
只见她紧紧抓着自己的右手不放,豆大的泪珠落在他手背上,「你干嘛救我,东西都掉下来了。」
「不然呢,要是砸在你身上你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哭了。」
「好了,不哭了很多人在看你。」
刚受到惊吓还不知所措的她一听到他温柔的声音眼泪又是止不住。
他只是守着伤害和某天摊在世人底下的污点,并不是真心在哄她。
医生先用着生理食盐水消毒伤口,又用抗生素药物进一步杀菌最后包上纱布。
谢采伊坐在一旁安静看着这一切,姑姑说弘廷根本不在乎她。
将盛弘廷送回到家后,下意识的看了停在门口的车。
盛弘宇就在里面。
「想见他就进来。」
她却只是摇摇头,「他应该不会想见我。」
「西蒙波娃说:『唯有你也想见我的时候,我们的见面才有意义。』」
「你又救我一次了。记得伤口洗澡不要碰水,记得换药。」
「不方便就叫他替你上药。」
盛弘宇的出现像是埋伏已久的猎人,大自然的基本法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黄雀终究是隻麻雀。盛弘廷不得不承认不敢飞的黄雀连麻雀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