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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法则

  白沁涵一如往常的身着小香风套装驱车至洛阳别墅区。
  下了车她手上还提着一盒大红色的喜饼礼盒。
  见门外的妇人迎了上来她便莞尔开口:「阿姨,真是不好意思,一早就来拜访您。」
  随后就将喜饼礼盒递交到周湘寧手上。
  周湘寧只是愣着看着手上的喜饼,脑海顿时空白。
  沁涵真的要和周辰勋结婚了。
  她不是不知道,外面流言四起,只是没想到白沁涵敢直接将请帖送到她面前。
  不按牌理出牌的样子真的跟她那儿子很像,她示意白沁涵与她一同进入屋内。
  忽然瞥见一旁墙上的水墨画,是她那年送的礼物。
  「那画——」
  「我记得,你那时说要送我们两老一个很特别的礼物,没想到是一幅水墨;更没想到的是,是你亲手画的。」
  她知道白沁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你叔叔他一收到开心的不得了。总说——」
  弘廷有这么优秀的女朋友,跟人跑了看他上哪哭。
  「阿姨,我做出这选择是不是让您和叔叔很失望。」
  甚至愤怒。
  没有一个父母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每天过的失魂落魄浑浑噩噩。
  再说她留给盛弘廷的不只是绝望,而是更大的伤害还让他背负十年的罪名。
  「我其实比他早知道,只是看他和宥臻我又觉得,是不是上天刻意这样安排。」
  她走后,连上天都看不下去才会派谢宥臻到他身边。
  他不开心谢宥臻会哄着,周湘寧从未看见谢宥臻对盛弘廷发多大的脾气。
  「也许是她比较有耐心,或是弘廷变得比较会隐藏自己。」
  原是相敬如宾的一对,如果相辅相成的走入婚姻是会让多少人羡慕。
  「我现在能知道当初你们家发生什么事吗?」
  电视电影经常这样演,分离时间杂人等会自动散去,留下男主角和女主角。
  可为什么,校园里要隔着千百个目光才开口说出那句违心的谎言。
  太逼真的,一字一句成了她跨不过的坎。
  「我⋯⋯」
  「高二我和他吵架,他说什么就是不跟我说实话。」
  「我打电话给爸爸妈妈,他们就为了要赶回来而在路上出事了。」
  愣着听周湘寧说起当时,他没有错她也没有。
  没有人愿意被最亲密的人欺骗。
  「阿姨,就是基本法则让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失去父母的同时又被背叛,双重打击下像是催促她早点离开这里。
  好痛,像是被一层又一层的撕开一样,快要把她撕得粉碎。
  周湘寧惋惜道:「如果是这样,你的当初更应该将事实说出。而现在这样难道就是你当初想要的?」
  如果独自背负着痛苦和对父母亲的愧疚感才像活着,周湘寧觉得那些活得漫无目标的人们,看起来很可怜。
  现在在周湘寧眼里她只有孤傲可言。
  「你不对弘廷吐露半字,却让所有人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谴责他和谢宥臻。我觉得这对宥臻很不公平。」
  「这一切让她从无选择。」
  一个选择让四个人痛苦与此,至今没有一个人走出这基本法则。
  她看着面前一盏茶在面前一动也不动,开口就问:
  「我能知道洛寧区的别墅是什么时候——」
  像是知道下文,不等她问完周湘寧开口:
  「以我名义去建造的,从世界各地运来的建材要花费很很长的时间。他说以后要娶老婆住的。」
  「我以他对宥臻是认真的但——」
  她不爱他,他好像也是。
  付出只是付出,好像不能称为爱。要说他有过喜欢像是外界流传的疼爱一样。
  比起外界流传的,她不明白盛弘廷之后的作为。
  「我能确定,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再让他做到这个地步。」
  等了十几年,字字不提她生活却能充满她的影子。
  说不想她,却总是做出和她一样的事。
  要到长大她才明白,每个选择都会有它的代价。
  「在父母因为我衝动而惨死在我面前,我真的做不到——」
  「独自幸福。」
  已经无法像个没事人继续接受盛弘廷的宠爱,所有人想看着她爱而不得却看不见她的怨气。
  一场无趣的三角关係,背后是她对父母的约定。
  她只能选择离开,因为不这么做,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她是不是再也没办法幸福了?
  所有过往就在深夜里一幕幕上演,
  『白沁涵,你很喜欢大豪宅?』
  盛弘廷弯下腰她耳边低语,随即将稿纸抽走。
  『哈哈!你以后想住这里?』
  『要你管!』
  『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不要!』
  注意到妈妈对她俩的幼稚行为不自觉发出低笑声,『喂!不要再讲了,我妈在笑了啦!』
  妈妈的无奈失笑爸爸的无视更显得她霸道又无理取闹。
  最后他们二人像是一阵烟散去,盛弘廷却从高楼一跃而下顿时空盪的房子只剩下她一人。
  「不要⋯⋯不要跳。」
  房子好大,回音不停的将她包围。
  「啊!」
  她睁大了双眼看着前方,额头上已经沁满了冷汗,密密麻麻的滴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惊魂甫定的恐慌感。
  她居然看见盛弘廷从高楼跃下。
  隔壁房间的周辰勋听到声音一秒鐘的犹豫都没有,握着门把推开门就进去了。
  「怎么办⋯⋯我害了他。」
  「是我⋯⋯是我亲手将他推下深渊。」
  周辰勋脸沉了沉,抬手就把她圈入了怀里,温声的哄着,「是梦。盛弘廷他会没事的,只是做恶梦而已。」
  他怎么敢死,只要盛弘廷敢死他一定会从地狱将他拉回来。
  「可是我见不到他。」
  她会怕,怕盛弘廷不原谅自己。
  「为什么他不见我了。」
  「我也没见到他。」
  像是风一样,前些日子周氏内部大乱,一个神秘富豪对他提的案子颇有兴趣。便投入大量资金让他放手去做。
  「你不要走,在这陪我——」
  「沁涵。你现在状况真的不好。」
  「所以才要你陪我啊!」
  周辰勋没有多说或者多问,只淡静的说了一个好字。
  待她入睡悄悄下了床,转身离开她的卧室,顺手带上了门。
  看着手机的一串陌生号码发呆。
  打过去?
  最后却没选择拨出电话。他真的会怕。
  车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停下,等电梯的同时白沁涵刚好接到谢宥臻的电话,那边说了几句话,她还来不及拒绝就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喊着她的名字。
  「又想把小孩丢在公司?」
  「我这里真的不是托儿所。」
  白沁涵虽这样说,却还是抱起女孩。
  「人家是来看爹地的。」
  「喔~你知道你爹地都在偷懒吗?」
  「爹地没有。是员工不乖。」
  说着就到总裁办公室,此刻熟悉的环境却觉得变得陌生。
  「等一下你总裁爹爹就好兇好兇的骂人。呜呜」
  白沁涵走出电梯到办公室门口,侧头示意谢宥臻开门。
  「姨姨,可以买玩具给我吗?」
  「你上次说拿到奖金就会买飞机给我玩。」
  「嗯,姨姨买天上的飞机给你好不好。」
  「好~姨姨你人比爹地还好。」
  『女生玩什么飞机啊!』
  闻声看去,会说出这封建思想的话也只有盛弘宇了。
  「飞机好啊,为什么不可以?」
  就买飞机。
  看着谢宥臻对于盛弘宇的父权发言没有反驳她无奈道:「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们未免也太封建了吧。」
  「说的你好像多开放。」
  「我家本来就很开放啊,我想打篮球我妈就让我国中去外面上课。」
  「呵,说到底还不是你家底丰厚。」
  「我爸妈认真赚钱栽培我不就是为了我的未来。」
  「你那时候比我家还有钱,不栽培你是要留着给你败家?」
  「现在不都留给我?」
  话锋一转,谢宥臻试探地问:「你会去英国吗?」
  她也不是信口雌黄。
  「不知道。」
  「如果忙完,或许吧。」
  最后一次了,如果你真的不见我,我是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很快消息传到人在英国布里斯托的盛弘廷耳里,他正拿着单眼相机例行性的拍下这浓郁的人文气息。单眼相机记录了他崭新的生活,记录着没有她的忙碌与悲欢离合。
  以旅行者自居在曾经有她的城市。
  盛弘宇时不时来电吐槽他种种败家行为。
  『休间生活你和你老婆不懂——』
  「白沁涵要结婚了。」
  此刻像是空气瞬间冻结,他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安静像是黑洞将他吞噬。
  「真是恭喜她了。」
  他们之中,现在至少有一个人是幸福的。
  最后一则贴文像是替这十三年的思念像是画上句点。
  早知道就年少时多拍些她的照片,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还有;
  相爱的时候。
  通话甫结束,摁熄了手机像是想到什么拿起单眼朝对面街道按了按快门。难得没有窝在家看财经新闻幸亏咖啡厅靠窗的位置还有,累了还能去咖啡厅后院的花园放空。
  这一待就可以是一上午,或一整天。
  偏头过去,见那女子黑发如墨伴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拂又好像是风,不同的是一身精品职业套装更显女人在人群中的气质不凡。
  他见状不顾一切的跑出咖啡厅追了上去——
  「沁涵!」
  思念不过是一张照片,在每张风景照里纪录着她的曾经。
  怎么可能是她,她都已经要和周辰勋结婚了,她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怎么还会愿意见他。
  『Excuse me,Could you please take a picture of me, please?』
  白沁涵说完便笑脸盈盈的期待对方给予回应,那人回头定睛一看。所有的过往涌上心头一切彷彿有了答案。
  她不得不承认,她慌了。顿时无语的让泪水模糊了思念。
  她颤抖的问:「为什么他们知道你在英国而我不能知道?」
  她想问为什么要叫要她幸福,为什么孩子最后不是他的。
  好多好多的为什么最后都会变成眼泪,淹没了自己。
  「为什么不肯见我⋯⋯」
  就算过了很久,他还是一样。
  因为盛弘廷就是盛弘廷。
  现在只想将他从克利夫顿吊桥推下却捨不得再次失去他。
  多年后的相遇印证了当年他的气话。
  『你对我的心思太浅,却可以对其他人用尽了心。你根本不想跟我开口。』
  「我一直在找你,你却像人间蒸发一样。为什么是布里斯托你就不怕我去了伦敦吗?」
  又是个选择,这辈子错过太多,看尽太多悲欢离合,「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好,我真的好累⋯⋯」
  对他哭诉着多年来的思念,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做回当年的女孩。
  公寓里两人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白沁涵反倒有种自己好像真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感觉。
  「你再等我一下。」
  从进门开始,盛弘廷好像就完全忽略自己般,自顾自的低头忙碌。
  看着他从黑色背包拿出拍立得和笔记本,在上面涂涂改改的,她拿出手机也不再吵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手机看累了。
  只好趴在桌上看着对面的男人发呆直到睡着。
  醒来桌上只剩一张白色边框的相片。
  什么时候拍的?
  目光被电视旁边柜子上的相框吸引,白沁涵拿着自己看向窗外的那张照片走向客厅。
  这样的他,在十年记忆里从未存在。
  We're not who we used to be
  说的没错。
  倏地,一条银色的星星手鍊吸引了她的目光。
  他替她找回星星了。
  『不要乱拿我东西,白沁涵你当这你家啊——』
  脱口而出的训斥,忘了他和她早已没有任何关係。
  「这是要送我的吗?」
  「没有,你想太多了。」
  「不然呢?还是要送给哪个女人她不收吗?」
  故作轻松的将手链拆下,正想将它戴上的同时盛弘廷夺走那条手鍊顺手收进口袋。
  「她收不收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我们。
  明明一样的手鍊,现在却是送给不同的人。
  「涵姐喔~出来吃饭啦!」
  像是不愿意接受事实只好将自己锁在回忆里。把下班还辛苦跑来关心她的人锁在门外。
  耳边不断响起当时许下的承诺。像是笑话一样不停循环播放。
  我是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她现在知道自己完全做不到。
  一知道白沁涵被盛弘廷气到立马回国的消息后,谢宥臻和盛弘宇不放心的特地空出时间去她家,奈何这一切与她们想的不一样。
  「我不要再吃盛弘宇煮的了!」
  「哈,你已经多久没来公司了以为我愿意侍奉你?」
  家里已经够乱了,她还整天带盛乐乐躲在电影室看卡通。
  「你知道乐乐已经多久没读书了?」
  「她才几岁,现在这个年纪应该开开心心看卡通才对。」
  白沁涵与盛弘廷在国外相遇的事不知道是谁爆料的,现在一个躲在家里不出门,另一个
  在国外逍遥的生活。
  谢宥臻收到李佳萱的讯息,不疑有他的照着讯息栏上面的文字唸:「白沁涵,你这女人有没有原则啊,爱了就坚持,不爱就放下这道理懂不懂啊!感情没那么多的拐弯抹角你真的有病。」
  砰的一声,门真的开了。
  「谢宥臻!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如果不是她,也许当初也不会走的那么乾脆。
  「如果我没有原则的话,现在就不会轮到你在这里教训我。我现在就跟当初你们对我一样。」
  利用,利用另一个人的幸福去赌一个人对自己的心意。
  「可是你的『基本法则』字字不提他,却是为了他而定的。」
  相爱十年的人,怎么能轻易放下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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