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只可惜李岫如和秋泓纠结了一辈子,最后仍是死在了秋泓的手上。
那时的他已被逃去了塞外的天崇道一支小宗招拢,对《天罡相术》和“乱世则亡,社稷将覆”的预言深信不疑。因此,在最后关头面对秋泓时,他笑着说出了那句“来世再见”的话。
等来世再见时,就是我报仇雪恨日。
“嘭”的一声,李岫如关上了车门。
他从副驾驶前的储物盒里翻出了一副铁铐,将秋泓的右手牢牢地拴在了车顶扶把上。
“你要带我去哪里?”秋泓问道。
李岫如磕出一支烟,叼在了嘴里:“秋相什么时候变得话这么多了?我记得,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秋相上辈子可是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的。”
秋泓扯了扯手上的铁铐,在确定扯不开后,叹了口气:“世殊事异了,缇帅。”
李岫如冷笑一声,一脚踩下了油门。
他开着一辆破旧的皮卡,这车坐起来远不如陆渐春的suv舒适。至于李岫如,一个刚刚借尸还魂不到一年的“新鬼”,自然也比不上陆渐春车技娴熟。
秋泓被颠得七荤八素,他缩在副驾驶上,白着脸说:“我有点想吐。”
李岫如在一旁抽烟:“忍着。”
秋泓深吸了一口气:“我可能会吐你身上。”
吱——嘭!一个急停车。
但不知是因李岫如车技生涩,还是因这皮卡临近报废,在他踩下刹车后,轮胎竟冒出了火星子,随后,车头一转,撞上了道旁的路灯。
秋泓一扭头,如愿以偿地吐了李岫如一身。
“抱歉。”他哑着嗓子说。
李岫如虽面无表情,但秋泓却仿佛看出了他此刻想要一刀杀掉自己的心,忙忍着恶心,解释道:“我是真的忍不住。”
“下车。”李岫如掐灭烟,打开了锁着秋泓的铁铐,把人连拖带拽地拉下了皮卡。
此时正是深夜,路上空无一人。
秋泓就这么看着李岫如大摇大摆地打碎了一家服装店的玻璃,从中翻出了两件没拆吊牌的新衣来。
“据说现在的路上会装一种东西,能清晰地记录这片区域发生的所有事情,就连衙门里的捕头都要靠这种东西追捕犯人。”秋泓靠在那卡在路灯下的皮卡上,好心提醒道,“或许明日你就要被抓进大牢里了。”
李岫如当街脱掉被秋泓吐脏了的外套,换上自己正大光明抢来的新衣,冷冷道:“你是指望陆问潮来捉我吗?”
秋泓一滞,旋即又笑道:“缇帅知道得很多。”
李岫如换好衣服,忽地上手一把掐住了秋泓的脖子:“五百年前,天崇道在秋相手下被重创,无数教众死于非命,《天罡相术》、教义经纶、江山舆图损毁不见,幸存的门徒守着华掌教那残缺不堪的预言坚持了上百年。如今,他们终于等到了我,你觉得,我会允许天崇道继续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吗?”
“无头苍蝇?”秋泓一抬嘴角,“我看缇帅你现在才是无头苍蝇吧?碧罗死后天崇道一分为二,小宗逃去了塞外,大宗留在了中原。当初你叛逃,一路往塞外去,压根就没有和掌握着机要秘密的大宗留下任何联系。如今,难道你以为你就是那五百年后的契机吗?”
李岫如手上力道一紧。
秋泓闷哼一声,身体不得不向后微仰:“缇帅,你杀了那么多的人,难道就没想过放下屠刀……”
“秋凤岐,”李岫如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秋泓,“你没资格对我讲这样的话。”
说完,他手一松,任由秋泓跌在自己脚下狂咳。
“封天大侠”居高临下,忽然一笑:“秋相上辈子何时像今天这般狼狈过?你说世殊事异,还真没错。”
秋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呼吸愈发沉重起来。
“只是我没想到,我死后不过十个月,你果真也死了。秋相,你权势熏天二十年,最后不也落了个如此凄凉悲惨的结局吗?”李岫如弯下腰,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秋泓,“我知道你不信神不信鬼,更不管死后洪水滔天,可你看,老天偏要给你开个玩笑,让你重新睁开眼瞧瞧,你的国,你的家,是如何一步步分崩离析,土崩瓦解的。”
秋泓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不过秋相的命还真好,这辈子你本该闷死在棺材里,却因沈惇和陆渐春的惦念而侥幸脱身。”李岫如直起身,理了理外衣,“但我不是他们,上辈子被你害惨,这辈子还要为你做牛做马。我恨你,我要你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说完,他拎起秋泓,把人重新塞进了皮卡中。
清晨,陆渐春坐在一家早餐摊前,看着对面那个被打碎了玻璃外墙的服装店出神。
赵小立嘴里咬着半个包子,也伸头去看:“队长,怎么了?”
“没怎么。”陆渐春摇头。
赵小立随口问道:“诶,队长,昨天陪你来的那个秋老师怎么不在了?”
陆渐春没说话,目光依旧停在那家服装店上。
街角处商超外的显示大屏开始播送早间新闻,这里路口繁忙,行人来来往往,车辆川流不息,鸣笛声此起彼伏,其间还偶尔夹杂着几声谩骂。
陆渐春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眉头紧锁,神色不展。
“队长,队长?”过了没多久,赵小立又低声叫道。
陆渐春有些烦躁了,可正当他欲发作,就听赵小立兴奋地说:“队长,樊州博物馆遗失的文物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