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但若是他成功回来了呢?
“其实,也用不了多久,一旦北边安定下来,朕就会立刻着人接替你,等你回来了,就进国子监,倘若功绩卓著,甚至可以直接入礼部任侍郎。”祝旼可谓是给秋泓画了好大一张饼。
秋泓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跪下谢恩:“陛下赏识,臣感激不尽。”
祝旼把秋泓扶了起来,贴心地问道:“手怎么这么凉,是身子还没好吗?尤芳,去把朕那条绣着鹤纹的大氅拿来。”
“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祝旼没放开秋泓的手,反而拉得更紧了,“这次出关,各方仪仗不能有损我朝国威,你是国使,自然受得起。”
于是,出关做遣使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离京的日子选在四月初一,礼部匆匆忙忙,准备好了一众事宜。
秋泓来不及回乡告别父母,只能留下一封信,叫李果儿送去。
拜别了老师以及一些京城里的好友,前几日刚在茶陵酒肆里不欢而散的众人又齐聚一堂,这回,是给秋泓送行。
没了曹争茂,其余人谁也不敢对官最大的秋泓口出狂言,几人一番互相恭维,到最后都喝得醉意熏熏。
看起来一向薄情寡义的李语实临走前还哭出了声,说这一别,大家各奔东西,又不知来日要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都不免悲伤。
等快要起行的那日前一晚,秋泓一人回了会馆,铜钱儿正在隔壁睡得呼声震天,不过那懒汉倒是没等秋泓催促,就把行囊整整齐齐地收拾好了。
见到这番情形,秋泓站在院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叹气做什么?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高升呢。”这时,院中有一人出声道。
秋泓吓了一跳,等看清那坐在树下石凳上的是谁后,才抚胸舒了口气:“沈公,你二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沈惇凉凉道:“公拂大忙人,忙里忙外的,也忘了告知我一声,你不日就将离京。”
秋泓这才想起,自那天在茶陵酒肆里遇上祝旼,不得不甩开沈惇后,两人就再没见过了。
“我忙得头晕,沈公也要来责难我,真是叫人好心凉。”秋泓故意埋怨道。
沈惇见他倒打一耙,也不恼,反而笑了:“我是怕给你买的胭脂叫我夫人看去,以为我在外头养了外室,不敢领回家呢!”
说着话,他把那日在揽镜山下市集上买的脂粉盒丢到了秋泓的怀里:“拿去,带身上当个念想。”
秋泓失笑:“沈公怜我。”
沈惇冷眼瞧他:“你方才做什么去了?怎么这幅巾是歪的,宫绦也没系好?”
秋泓低头一看,顿时神色大窘,他笑了一下,回答:“陛下邀我去皇庄嘱咐两句,兴许是回来路上走得急,散开了。”
“陛下?”沈惇微微不悦,“陛下还挺在意你,竟就这么舍得放你去塞外喝风,不怕人走半道被山匪劫去做压寨夫人吗?”
“放心,陛下说了,若是路上真有什么,立刻叫还在京城的小陆将军追去。”秋泓说道。
这话不讲还好,讲了立马叫沈惇生气。
自去年年底“莲花案”后,陆渐春隔三差五就向沈惇打听秋泓近况,打听他何时能出狱,何时能官复原职。武将文官结交乃是本朝大忌,虽说陆渐春和沈惇两人官职都不高,但来日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免不了参上一本。
此时又听秋泓提那陆渐春,沈惇顿时不满:“我看你不如带着他去草原上放羊好了,别再回来祸乱朝纲了。”
“沈公竟这样想?”秋泓故意哀叹,“真是人还未走茶就凉。”
沈惇冷哼一声,不言语了。
秋泓徐步上前,握住了沈惇藏在袖子下的手,他轻声道:“淮实,我就要走了。”
沈惇没说话,却反握住了秋泓那微微发凉的指尖:“过来,我给你把宫绦带子再系一系。”
这日是三月二十九,午夜勾月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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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烙大饼
第18章 长靖三十六年(三)
从北都到广宁要五天,从广宁再到察哈尔台又要十天,路上行程算下,林林总总就要半个月。
秋泓启程时正值四月初一,是辰王世子的生日。可这时沈惇已入东宫任职,不好再进王府,因此谁也无法去看小世子。
等遣使的车驾到了广宁时,沈惇的信也到了,说小世子哭了三天,只因没等来去看望他的秋泓。这话说得人心里过意不去,为了安慰世子,秋泓专程在广宁城外的呼察湖边折了半枝柳条,托来送信的沈才带回去给小世子玩。
沈才回去后,直到出了关,秋泓再也没收到过任何人的来信。
不光是因为出关后通信多有不便,还因四月中旬塞外起了沙尘,一行人不得不在大卑山下的哨城落脚。
而这风沙一刮就是十天,叫哨城中的所有人和外面失去了联系。
秋泓每日忧心忡忡,登瞭望台数次,往北眺望。可惜这风沙一起竟遮天蔽日,连哨城背后的大卑山都被一并隐去了。
秋泓着急,属下们着急,随遣使回草原的布日格倒是不着急,他还劝导秋泓,好事不怕晚,好饭不怕迟。
这位生在草原,长在草原的北牧男人身材高大壮硕,有着自小风吹日晒养成的古铜色皮肤和一双如鹰般的眼睛、一脸浓密的络腮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