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李岫如夹着烟的手一顿,他直视布日格,以一种极其坦然的姿态回答:“因为我现在,依旧想让这个天下乱起来。”
  布日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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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杜撰的昇代年号表(按时间顺序排列):大统、长靖、明熹、天极、永昌、光裕,除了大统是长靖的哥哥之外,其余都是父子关系,以后前面添其他的了再补充。
  第22章 天书刻本
  在秋泓第二次差点被自行车撞到后,陆渐春终于找到了他。
  半天前,在陆警官得知秋泓被一个状似乞丐的男子“押”进了一处古怪的拍卖行后,他来不及多想,立刻令赵小立带着搭档前去敲门,也正是这两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警察,给了秋泓一个出逃的可乘之机。
  而就在秋泓漫无目的地走在樊州大街上时,看上去一向稳重沉静的陆渐春在初冬的寒风里顶着一头热汗,急匆匆地从马路那头飞奔而来。
  秋泓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先气急道:“我让你在博物馆里等我,你去哪儿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万一你出了什么岔子,我该如何是好?”
  秋泓一怔,显然没料到这人居然敢对自己大呼小叫。
  而陆渐春找了他两天,早已把“这人是我上辈子的大领导”等等诸多想法给抛之脑后了,他一把拽过秋泓,不由分说地打算把人塞上车。
  秋泓却皱着眉躲开了陆渐春的手:“陆警官管天管地,管得有些太宽了吧?”
  这冷冰冰的阴阳怪气刺得陆渐春一顿。
  可秋泓说完,自己又笑了:“愣着干什么?开门啊。”
  陆渐春赶紧上前,把自己找回来的这尊神请上车。
  秋泓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调监控。”陆渐春答完,又生怕秋泓不懂,于是补充道,“就是一个可以记录……”
  “我知道什么是监控,你给我的《家用日常大全》里写了。”秋泓打断道。
  陆渐春知趣地闭上了嘴。
  两人不知沉默多久,秋泓又开口道:“那份伪造的卷子找到了吗?”
  陆渐春“嗯”了一声,回答:“找到了。”
  “是那位叫李树勤的馆长偷走的吗?”秋泓继续问。
  陆渐春一愣:“你为什么觉得是他?”
  秋泓却又不说话了。
  陆渐春只好答:“目前犯案的到底是谁,还不能确定。而且博物馆内部已经排查了很多遍,警方第一时间排除了所有内部人员的嫌疑,所以……”
  “所以,你就没有好奇过,为何一月之内的两起案子都与我这个五百年前的死人有关?”秋泓一扬眉,看向陆渐春。
  陆渐春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秋泓则轻轻一笑,他问:“在我告诉你,那份伪卷上印有莲花金印后,你去调查有关天崇道的事了吗?”
  陆渐春抿着嘴,过了半晌,才答道:“我还没来得及去查。”
  “那你知道我这两日都认识了什么人吗?”秋泓又问。
  陆渐春本想搪塞过去,可他心底直觉自己根本无法欺瞒过秋泓,于是挑挑拣拣地说道:“一个从北都来的历史学教授,如今是樊州博物馆的顾问,名叫沈万清,我去见过他。”
  “还有呢?”
  “还,还有……”陆渐春额头一跳。
  秋泓幽幽叹道:“问潮,你何必对我自欺欺人呢?”
  哗!陆渐春猛地踩下了刹车。
  上辈子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天极九年的隆冬,那时陆渐春从燕宁回京述职,秋泓正在朝中力主故相高楹平反一事,与“南廷”旧臣和“代党”闹得不可开交。
  当时,在朝的陆渐春配合秋泓逼走了“代党”魁首许珏明门下的燕宁副总兵秦惟,换上了曾受高楹之子高修恩惠的张楼,以此成功力压“代党”,为高家平反。
  一年后陆渐春接秋泓调动,驻守广宁,却因此而受天崇道残部影响,一朝战死。秋泓疑心病犯,认为这是“代党”报复自己的手段,并不惜在朝野上下清洗异己,闹得满朝风云。
  这事沸沸扬扬地折腾了将近一年,最终以天极十一年九月,宁太后病逝,国丧开始而告终。
  当然,这都是陆渐春的身后事了,时隔五百年,当他再次睁开眼,才从史书中读到了当年的只言片语和离奇传闻。
  比如,有学者认为,陆渐春之死是秋泓一手造成的,而他在其后发了疯似的整顿朝纲,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攻讦政敌、排除异己罢了。
  再比如,不少人都将陆家最后的败亡归因于秋泓为了独善其身而见死不救。
  陆渐春没有能力重回五百年前,去看看那时的秋泓到底干了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等待秋泓的醒来,等待他在无知无觉中,透露出当年的真相。
  不过可惜,现在的陆渐春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对面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行人车辆,忽然觉得后脊微微发凉。他很想问一问秋泓,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就是陆渐春的。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因为,和秋相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陆将军清楚,秋泓或许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时,就已经洞悉了一切。
  毕竟,吾血咒汝,他也在其中。
  秋相是什么人?自己雕虫小技,如何瞒得过?
  同样,秋泓也没有问为什么,他一向不喜欢逼问,更喜欢主动地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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