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当初,你是如何发现华忘尘的天书能够解读江山舆图的?”陆渐春问道。
秋泓洗完了澡,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沙发上擦头发,听到这话,他眼角轻轻一动,答道:“猜的。”
“猜的?”陆渐春上辈子把秋泓奉若神明,将眼前的人看做是整个大昇最算无遗策的天才,而靠“猜”来做决断,着实不像他的作风。
秋泓却淡淡道:“你死之后,凡是从天崇道收缴来的东西,我都会试着离音。”
陆渐春神色一凝。
“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给我留下一言半语而已。”秋泓像是在叙述一件小事,他笑了笑,接着道,“没想到,还真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陆渐春嘴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他还是保持了沉默。
“方才我回想了一下,当年帮我破译的人都有谁。”秋泓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道,“除了我和秉儿他们之外,还有长缨处的汪屏。只是他并不清楚我要他们破译解读的东西是什么,更不知道那些文字来源于何处。但是……”
秋泓说到这,神色有些发暗,他低咳了两声,说道:“但是那个时候,为了防止这事在朝臣之间流传,我特地找了已经致仕的庄士嘉和师相来帮忙。庄士嘉一心避祸,几番推辞,只随意看了看我送给他的一部分复刻本原文。”
秋泓顿了顿:“不过,我死前为了防止这部书的原作和复刻本全都落入天崇道余毒的手中,曾令秉儿亲手将其中一部分送给师相。”
“你是说吴重山?”陆渐春接道。
秋泓不说话了。
吴重山,秋泓的房师,明熹、天极两朝的长缨处总领大臣,为人谦和有礼,刚正不阿,从不屑结党营私之事。
也正是因为有他,在明熹帝还于旧都后,以秋泓为首的“南党”和以沈惇为首的“北党”才能勉强和平相处。
但很快,吴重山也受不了两党之争了,几番推拉下,他最终致仕而去。而就在这位“老好人”离开不到两年,秋泓就斗倒了沈惇,成为天极一朝的实际掌权人。
秋泓虽然干过“反裴”这等欺师灭祖的事,但他对吴重山还是相当不错的。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吴重山不似裴松吟,没有吃里扒外,和邪魔外道纠缠不清。
只不过,后世学者们普遍把裴松吟和吴重山甚至于沈惇都归纳到同一类人里,那就是“秋泓受害者协会会员”。
“吴重山做官,奉行明哲保身,他虽没什么大的雄才伟略,但向来对国朝忠心耿耿。”陆渐春没和吴重山打过什么交道,但此人风评一向极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吴重山会做出什么恶事来。
秋泓倒是接受良好:“老师他家族庞大,若说是后世中有谁从我与他的通信里发现了什么,也未可知。”
“后世?”陆渐春微微皱眉。
秋泓轻轻一点头:“老师也是汉宜人,倘若现在的樊州府治与五百年前无甚差别的话,从少衡十一码头往南再行半天的路,就是老师的祖籍关阳县了。关阳县离我家……不过百里地。”
陆渐春思索片刻,答道:“明日我得回趟梁州取证,不过我可以让赵小立留在这里,等我之前申请的假批下来后,再跟着你回少衡……”
但陆渐春这话刚说了一半,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随后,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推开了方才赵小立外出买饭时没有关紧的门,这男人得意洋洋的声音响起:“凤岐,临走前我说什么来着?那陆问潮是不是不可信?”
不过可惜,沈惇没来得及得意完,就正对上了陆渐春那双冷冰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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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胡世玉是秋泓座主,就是乙酉年主持科举春闱的主考官,也算秋泓的老师,只是没有收他入门下。吴重山是乙酉科的同考官,是录了秋泓的人,所以是秋泓的房师,但因为同乡避嫌所以也没有收他入门下。真正收秋泓入门下的是乙酉科的副考官裴松吟,他也是秋泓入馆后的馆师,这个从来没管过秋泓的人才是秋泓正儿八经拜过的老师……
作者也不懂历史,就。。这样浅浅地安排一下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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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离音密码
明熹六年,在祝颛刚回北都坐稳太宁城里的皇位时,沈惇的亲信,兵科给事中王泽曾洋洋洒洒写了将近三万字的奏疏,用以弹劾燕宁总兵陆渐春贪污军饷、贿赂朝官、擅作威褔。
彼时脱古思才带着布日格的妻子天应王夫人也儿哲哲入京朝拜献降没几天,边事尚未安定,广宁一代依旧流窜着大规模的北牧残兵。而因“辞官之争”赋闲了大半年的秋泓刚刚出仕,正半真半假地与明熹皇帝拉扯,忽然一道折子参了他门下的陆渐春一本,以致他不得不向“北廷”示好,并妥协明熹帝的旨意,为曾为贰臣的沈惇做证,平息“南党”对他的弹劾,以此作为交换,来保全陆渐春。
也正是那之后,明熹、天极两朝的“南北之争”正式拉开了帷幕。
正史中没有记载沈惇是如何看待陆渐春其人的,但野史和他自己的笔记中倒是写了不少。
比如,那部作者疑似是某王姓太监的笔记《草鹤笔谈雅集》,就曾借“北廷”重臣谢谦之口,表达了沈惇对陆渐春的厌恶,称他“分明凤岐相公门下走狗,却俨然人上人矣,见大冢宰(沈惇),只行辑礼,未尝拜送,太宰怒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