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将自己蜷紧,似乎只要这样,你便可将自己藏没了。
柳桥。
胭脂在门外喊你。
你不敢应声。
怎么应啊?他将你整个人打开,打得大开,狠狠调弄你,一个劲地逼你出声。你死死咬住他手臂,满面啼痕,就是不出声。
于是门外之人初时并未觉察出屋内异样。她有九个来月不曾见到你,此时忽然得了消息,说是在此处能见你一面,怎能不欢欣。唤你一声不见你应,她便把手推门。
只这一推,你便疯了。你疯了一般挣扑着,踢咬着,想要从这不堪而绝望的境地当中逃出去,又疯了一般抵住那门板,哀泣,语无伦次地求那想进来的人别进这扇门。
她几乎是一瞬间便想明白了,这是他做的一个局。
接下来,她听见里面情事浓时抑制不住的喘息声。她怎会不知他正在对你做些什么。
你哭得声儿都劈了,只剩断断续续的哽咽。她一颗心都要让你哭碎了,恨不能一脚踹开那门,冲进去将你抢出来。可你不让她进。
你还在哭,她未曾听过谁能哭得这样痛。
她哄你:好,我不进,我回家等你。我与孩儿回家等你……等你回来,亲手抱一抱你的孩儿……
她肚腹上忽然一紧,体内那小小的人儿用头撞了她一下,她甚至能听到“啵”的一声——是羊水破了……孩儿要出世了。
她静静地弯下腰,深深吸进一口气,抱住自己的肚子慢慢往外挪。她想,我要把我的孩儿生下来,它是柳桥与我唯一的骨血,即便我们活不成了,它还要活,要好好活!
她离开了。
欢欢喜喜过来,满以为能见上心爱之人一面,谁知竟是这般收场。
才不过初秋,怎么这样冷啊。
好冷啊。
柳桥,我好冷啊。
她抱紧了自己,一步步,一步步朝外挪,把你留在了身后。
你们越离越远。
从这儿到那回廊转角怎么这样远,远到好似一辈子都去不到一般。
我爬也要爬过去呀,她想,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儿,我要让我的孩儿见上它父亲一面。只要挪到回廊转角处便好了,锦娘在那儿等我,她必会周全我与孩儿的……
锦娘在回廊转角处焦急地转圈,转过不知多少圈,忽然看见胭脂抱着肚子一步步挪过来,她心一沉,赶忙迎上去搀住她。她说,羊水破了,孩儿要出来了,我们走,快!阿姊,快带我走!
胭脂话未说完,脚下一滑,人已晕了过去。
锦娘惊叫一声,赶忙死死撑住她。
那声惊叫穿透重重门户,直递到你耳边。
你眸光已散了,再无一点生意。
你推不开他,只能死死咬住他手上一块肉,咬穿了筋肉,直切入骨,他还是不放你。你咽下一口血,哽咽着说:她……若……有事……我……绝不……独活……
他是恨极了的,听闻你这“绝不独活”,他便嗤笑一声道:你如何不独活?我要你活你就得活!其余不论,今夜你必得求我,否则你连这“颤声娇”的效用都熬不过,还谈什么独活不独活!
到了后来,你不得不开口求他放过你,让你去见你妻一面,亲眼得见她安好了,你便随他处置。他冷笑道:要我放过你却也不难,我要你亲口说与我听,你是谁家相好的!
自他夺你之后,不论他如何缠磨,你总也不肯说出这句话。今夜他亦不抱指望,未料你居然抖着嗓子,断断续续把他想听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我、是、你、家、相、好、的……
他那颗无法餍足的心此刻一阵狂喜,这下更是不肯放过你,逼着你一遍遍地说,说到他那颗虚空已久的心终于有了一丝踏实的饱足为止。
他说:这才对嘛,让我好好疼顾你。
你说方才不是答应过我的么,先让我回家……
他用一根食指点住你唇,谑笑着说道:再是想回家,也得等到这药效过了,不然你要如何回去?
他又说,再多说几句我爱听的,说不定还能早些放你回去。
他还是骗了你。你说得再多,他一样不放,不止不放,还因今夜得了几样稀奇,更是忍不住要张狂。
他疼你一夜,直至那“颤声娇”的效用散尽。
转天他对你说,你妻昨夜诞下一名女婴,母女均安,你若想回去见她们一面也可,只是我这儿有一个条件,你应下,我便将你放回。
他以为你要问是什么条件,不曾想你居然不接他话茬儿。
不接便不接,他接着说道:我对心爱之人存有醋癖,恨不能叫你日日只想着我,先前你妻与你爹娘已将你一颗心分去多半,如今再来一个,我是不依的。你若将你妻休弃,我也不是不肯通融的人,你休了她,随我走,我便放过她母女二人。不然,我心内依旧作酸,自然也见不得旁的人好。你要去见她们时,便要将休书一同带去!
原来是要逼你写休书带过去,休掉了胭脂,再跟他走,走去帝京,从此你与你妻儿父母南北悬隔,他派暗桩看住他们。余生,你得仰他鼻息、看他脸色过活了。
昨夜你被他拆过几遍,今日已难起身,几番挣扎不起,他踱至床边,躬身将你抱起,困入怀中逼问你:我这条件你答不答应?嗯?说话!
你失语了。什么都好好的,就是说不出话。任他如何逼你,你都说不出半个字。你那颗伤透了的心,提前替你把声线掐断,好让你不必再说任何叫自己难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