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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海郎……”黑风惊疑地看向他。
  孽海朝她使了个眼色,“我自有分寸。”
  元晦缓缓踏入菊海。
  他神色淡淡的,衣衫在花间浮动,带下一片又一片裹着雨露的花瓣,黏着在他素白的衣角,看上去很是像位踏秋赏菊的闲人。
  他目不错珠地盯着孽海,开口道:“你可知归魂册总共三册,即便拿到我手中的两册也无济于事?”
  孽海似是没料到元晦会松口得如此之快,当下脱口道:“自然。但他说过,杀了你就会把下册给我。我自有法子让你假死,不必担心。”
  元晦停下脚步。
  “他?是七年前出卖我们苏家给你们通风报信的那人?”
  孽海脸色微变,覆在软剑上的手紧了三分。
  “不如我与你俩做笔交易。”
  元晦那双淡漠在烟雨中盛着天色的眸子陡然冷厉清透了起来,眼底的杀意尽泻。
  “你告诉我那人是谁,我留你俩全尸。”
  第51章 真相
  元晦拔剑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一点红出鞘,剑气斩下大片黄金菊,错落在烟雨间,远看去,似是从天幕洒下了一捧鹅黄雨。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
  孽海腰间的软剑已经如附骨之疽,缠上了一点红。
  这柄软剑名为“刺魂”,柔软如绢,可以随心变幻,无常无端。
  它如灵蛇一般,自一点红剑尖起,迅疾无比地缠上了剑身,眨眼间蹿上剑柄,眼看凶狠的獠牙,就要刺上元晦的命脉。
  偏生在此刻,另一柄“勾魄”悄然而至,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上了元晦的双足,一路盘旋而上,直逼元晦的喉头。
  翻飞的剑气将漫天的黄金菊切割成千丝万缕,使得那“鹅黄雨”下得愈发细密,好似织了一张锦布,将元晦囫囵个地卷在其中,遮得密不透风。
  三丈之外,黑风与孽海从容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刺魂”与“勾魄”,双剑合璧,剑无虚发。“刺魂”先发制人,钳制住对方兵器,顺势而上,切断对方心脉。而“勾魄”配合着牵制住对方的肉体,以风驰电掣之势,刺破心脏或是一剑割喉;两人叱咤风云的这三十年里,默契十足,从未失过手。
  这次,也不例外。
  尘埃落定。
  黑风道:“留他一口气,撬出归魂册。”
  两人广袖在虚空中一起一落,只听“嗖”“嗖”两声,两柄软剑一前一后落回两人手中。
  只是……剑身雪白,寒光流动,竟未见半点腥红之色?!
  十步之外,萦绕在元晦周身的气流骤然凝住,细密的菊花瓣悬浮在空中,纹丝不动,天地万物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定格在了这方寸之间。
  “不妙!”
  孽海大吼一声,黝黑的面庞破天荒白了一回,却是煞白无光,比个死人也不遑多让。
  他反应极快,手中的“刺魂”再次脱手,却只扑了个空,那鹅黄锦布下,已是空无一人。
  元晦不知何时近了身。
  他身上还沾着一点菊花的香气,目光却阴沉如同鬼魅,手中的一点红直逼孽海喉头。
  两人相隔太近,孽海来不及躲闪,僵成一根人棍。
  倒是身旁的黑风,身手敏捷的将“勾魄”重重刺向一点红。
  奈何软剑剑刃锋利,剑身却柔软如柳,撞上一点红,瞬间折成了一道弯弓。
  黑风索性弃了软剑,起掌径直将孽海推向一旁,自己闪身填了空位,以肉身将他挡在了身侧。
  电光火石间,一点红如愿顶破了她雪白的脖颈,在满目的天青色与鹅黄间,添了一笔浓墨重彩的嫣红。
  黑风那大而深邃的眼睛,像极了乌青鱼濒死时凸显的鱼目,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被一剑穿喉时,一点红却蓦得顿住了。
  便是这一瞬的停滞,剑下人影交错,黑风被重重拽落在地,孽海扑到她跟前,将她护在身下。
  “刺魂”在孽海掌间蠢蠢欲动,剑尖却不是对准元晦,而是对准了自己的喉头。
  孽海道:“我一生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只求苏公子手下留情,放风娘与家中病子一条生路。”
  黑风从地上跃起,死死捏住孽海握剑的腕子,凄声道:“海郎,不可!”
  孽海目不错珠地看向元晦,“人命是我背的,人命债该由我还。那日风娘虽在场,却没有动手杀人。”
  黑风的指尖几乎要嵌进孽海皮肉里,她一刻不敢松懈,疾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是我受人唆使,起了贪念,怂恿海郎去盗归魂册……要偿命,也该是我。”
  ……
  元晦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泛着冷意的眸子弥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那是他毕生求而不得的八个字。不想竟在这对杀人如麻,恶贯满盈的魔头身上兑了现。
  元晦垂下长剑,冷冷道:“他是谁?”
  黑风摇摇头:“不知道……我与他也就见过两回,每回他都带着无脸面具,裹着黑袍。七年前,他忽然造访,说苏令手中有归魂册,可以治好天儿的腿疾。我与海郎忌惮苏令的武功,开始并没有答应,他却说有法子里应外合,给苏令下毒。虽然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但那天……苏令的确是中了毒,我们才得以下手。”
  “那日后,我与海郎自觉杀戮太重,决心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一心陪着天儿。不料半月前,那个人仿佛能手眼通天,竟然又寻到了我们。他告诉我们,归魂册下册在他手中,我们只需杀了你,从你手中拿到前两册,便能集齐三册。天儿已到束发之年,却一天也没下床独立行走过。我俩救子心切,便商量着铤而走险,再出山干最后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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