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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黑风小心翼翼地去了一眼元晦脸色,试探性地说道:“苏公子若是一心想要寻他报仇,我们有法子将他引出来……”
  元晦漠然道:“说下去。”
  黑风仿佛是嗅到了一线生机,语速不由加快几分,“我们约好三日后碰面,地点由他派人通知。只是……”
  她顿了顿,“只是此人疑心病极重,只有确保我与海郎都安然无恙,他才会现身。”
  她见元晦脸上阴晴不定,有些迟疑地扭头看向孽海,两人匆匆对视了一眼,孽海忽地接口声道:“对了……还有一事……你身边的那个人,我认得他,他是墨舟遥,北寒神掌传人墨覃盛之子。当年象山论剑,就是墨覃盛重伤了吴姬才有了你们苏家后面的悲剧……”
  黑风立刻心领神会,伺机添油加醋道:“是了!五年前苏家被……的那晚……墨舟遥也在场。他使的是墨家绝学疏影残雪掌,我不会认错的。江湖传闻苏令为报害妻之仇,给他下了茴梦香……他一个将死之人为何会那么凑巧出现在苏园?如今又为何出现在苏公子身边?恐有歹……”
  她约摸是想说“歹念”,可惜元晦没给她这个机会,一剑刺破了她的喉头。
  他干净利落地回了剑,又反手刺穿了孽海的颈子。
  血从两人咽喉处喷礴而出,溅在元晦前襟,被雨水冲着,染了全身。
  他木然看着满身血迹,面部忽然抽搐起来,像是在大笑,又像是在大哭。
  暴雨与山风化作长鞭,一下下抽打着他,使他的面部看起来更加扭曲。
  恍惚间,他看到苏令出现在眼前。
  两人七年未见,他却只是轻轻别过脸去,“我不想见到你。你与你娘长得太像了。”
  他无力地垂着肩,在风雨中咆哮:“我与她长得像,是我的错吗?”
  那是他幼时想问却没能问出口的话。
  可惜他始终没能得到答案,苏令消失了,幻化成北陌那张吃人的脸。
  她尖细着嗓子,指着他高声咒骂道:“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随你娘去死!”
  元晦步步后退,忽然踩空,跌入一口废井,井外的天空是猩红色,有人在嘶吼,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惨叫,有人在求饶。
  还有人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叫墨玉笙,是个江湖郎中,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侧过脸,却始终看不清,那个叫墨玉笙的人长得什么样。
  ……
  雨终是停了,停得拖泥带水的。
  天青色的尽头,被斜阳割了几道口子,着了些红晕。
  菊花坳迎来了雨后第一位游人。是位青年。他远远瞧见一白衣人立在菊海中,浑身湿漉漉的,还滴着雨水。
  青年心道:“竟有人有如此心境,冒着大雨赏菊。”
  他有心结识一二,见唤了几声没有回应,便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肩头轻轻颤了颤,缓缓转过身来。
  青年看清那人面庞的刹那,宛如见鬼一般,哆嗦着往后退去,可惜双腿却不听使唤,一屁股跌进了泥潭。
  那人目光阴鸷,透着隐隐的疯狂之色,一对骇人的眸子仿佛静置于血水中,泛着诡异的腥红,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似乎就会被拖入那深不见底的血池,榨干全身。
  青年被吓得几乎元神脱壳,凭借着满满的求生欲,撑起半个身子,踉跄着往后退去,直到他撞见个冰冷的硬物。
  青年扭头看去,竟是两具被雨水泡的有些肿胀的尸体,尸身青白,脖颈处扎着两个血窟窿,像极了被什么东西咬破喉咙,吸尽血气而亡的模样。
  青年瞬间瘫坐在地上,彻底放弃了挣扎。眼看那人步步逼近,青年绝望的闭上了眼。
  他等了半晌,迟迟不见那人扑向自己。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坠落到泥土间,他甚至能听到水花微溅声。
  他好奇地睁开了眼。
  只见那人半蹲在面前,神情古怪地盯着什么东西出神。
  青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个香囊。
  嚢身大约应是素白的,只是此刻混迹在泥洼中,已经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不知是不是青年的错觉,那人冷冽如刀割的表情,似乎是柔和了不少。
  他似乎是想伸手去捞那香囊,手停在半空许久,又好似担心烫手似的,缩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只是一瞬,那人站起身子,手握长剑,朝着天边走去。
  天边的口子越撕越大,残阳如血而注,似是要将那人吞噬。
  不过一夜间,菊花坳易名。
  人称旱魃谷,传说此地惊现旱魃,不老不死,以血为食。
  第52章 十日
  十日后。
  白露挂苍松,梧桐细雨中。
  秋已至。
  羽庄的后院却不显萧瑟,秋草繁茂,各类花卉在秋寒中绽放。院中桂花悄然爬上枝头,千簇万簇压枝低,浓烂至极,又清雅至极。
  院内药香与桂花香交缠,细闻去,还有一丝酒香。
  药童东葵拿着扫帚,在庭中探头探脑。他远远见到白药,丢下扫帚,迎了上去,“如何?墨爷肯听劝么?”
  白药皱着根苦瓜脸,摇摇头,“不听,还在喝着呢。”
  东葵也皱起了眉头,“这该如何是好,东家临走前千叮万嘱,让我务必看好墨爷,不能让他沾酒。这下倒好,简直拿酒水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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