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洛止槐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那道偏冷、散漫的沉沉声音再次传来：“道友，请喝茶。”
  伴随着一阵簌簌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一侧珠帘，递过来一杯清茶。
  洛止槐不好拒绝，人家都亲手送过来了。
  于是，双手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温度正好，茶香在口腔中满开，是上好的毛尖。
  他问：“好喝吗？”
  洛止槐吞下一口茶水，回他：“好喝。”
  好喝什么好喝，像没见过世面似的……真特么的尴尬癌要犯了！
  珠帘后传来一声闷笑，“道友喜欢就好。”
  洛止槐唇动了动，“嗯……不知道九殿下还有事情吗？”
  一道灼热的目光仿佛透过帘子落在自己的身上，青年身体微僵。
  他已经后悔说出这句话了。
  直觉告诉他，对方可能会问出一个他可能招架不住的问题。
  果然，裴玖玄开口了，语气沉定：
  “道友为何戴着面纱，是不愿露出真面目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啊，还不是因为害怕被你认出来？原主洛止槐和魔帝伏渊，可是有着千年之仇。
  不过，他在上马车之前就想好理由了。
  洛止槐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在下容貌丑陋，且身体有疾，动不动就咳嗽，样子实在是难看。”
  话落，青年重重地咳嗽一声，似是要证明自己有病。
  “咳咳咳……”
  洛止槐连忙捂住心口，差点收不住，还好，没有在裴玖玄面前出丑。
  裴玖玄微微皱眉，轻声道：“道友多多注意身体。”
  洛止槐应了一声。
  他很惜命，不然不会极力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末了，就在洛止槐以为可以走了的时候，那道慵懒的声音再次提起了他的心：“不知，道友可曾见过一只兔子？”
  果然。
  洛止槐苦笑一声，尽量让自己面色平静，看不出一点破绽。
  “不曾。”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世上兔子那么多，殿下就算是看到了，想来也不能十分确定那就是自己的那只。”
  珠帘后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此言有理。”
  洛止槐眨了眨眼，裴玖玄倒是话少。
  在青年看不见的地方，他轻轻勾了勾唇，有些漫不经心地道：
  “你可以走了。”
  洛止槐心下一喜，简直是…天籁之音，随即将茶杯放在前面的矮桌上，“九殿下，在下告辞。”
  说罢，不敢多留一刻，洛止槐起身走下马车，回到原地。
  夜影在青年走后，上来了，他离那人远远的，态度恭敬。
  “殿下，我看那人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裴玖玄单手撑住下颚，另一只手用勺子轻轻搅拌茶杯中的碎叶。
  懒散的尾音夹着些许笑意：“本王也是这么认为…”
  夜影愣了愣。
  殿下几乎一百年没有现世了，曾经认识过的人，想来忘得差不多了，也正常……
  夜影低眉，问他：“那殿下还要找前几天丢失的兔子吗？”
  裴玖玄手中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窗边随风而舞的纱帘，脑海里是那人戴着面纱的样子。
  缓缓开口：“不用了。找到了，本王也未必能认出来是自己曾经的那只。”
  夜影无言，他怎么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看来要多买些核桃吃着补补脑子。
  洛止槐回来后，发现凌予寒一脸深沉地看着自己。
  青年疑惑：“怎么了？”
  凌予寒转身上车，“没，师尊我们走吧。”
  回云清宗的半路上，洛止槐叫停了凌予寒，“等一下。”
  少年栓住马绳，挑眉问他：
  “怎么了？”
  洛止槐想起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差点忘了。
  “我说去哪，你跟着走。”
  凌予寒不解，还是照做。
  很快，白马香车来到一处野外，一座小屋在他们面前。
  烟囱升起袅袅炊烟，给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洛止槐下车后，来到门前，轻敲门，“苏在竹。”
  凌予寒在他身后不言，深邃的目光紧紧盯住青年。
  师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洛止槐等了一会儿，随着一声“吱呀——”
  一双纤纤玉手拉开木门，一个戴着面纱的青衣女子出现在师徒二人面前。
  苏在竹先是一愣，随即眉眼弯弯，眼中似有高兴之意。
  面纱下的唇勾了勾：“洛止槐，你终于想起我了。”
  青年讪笑：“没有忘。”
  真的差点忘记了，还好想起来了。
  苏在竹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进来说话吧。”
  洛止槐轻声应了一句：“好。”
  凌予寒微不可察地握紧了手中剑，目光只在苏在竹身上停留了0.00001秒，之后便一直锁住白衣青年。
  眸深如潭，带着深深的探究，还有他自己想不明白的情绪。
  这个女子是谁？为什么师尊和她看起来好像认识了多年的好友？那根本不可能。他呆在洛止槐身边两世，从未对这个青衣女子有一点印象。
  到底是他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