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苏清陌抬头，雪落在睫毛上，化成水珠。
  脑中画面闪过，她想到了十字路口染血的百合花，想到了停尸间里和林阡一摸一样的脸，以及墓碑上的照片。
  温热的眼泪从眼眶滑落。
  一滴又一滴，隐入积雪中。
  这个冬天，真冷啊。
  苏宗光将平安符递给她时，她说，求人不如求己，求神也一样。
  她从不信神佛。
  可此刻，她却长跪于佛像前，虔诚又卑微。
  她想寻一个答案。
  这场梦，什么时候醒？！
  她……快疯了。
  膝盖跪到麻木无知觉，额头是磕头留下的血痕。
  “唉。”一声叹息，从侧门处传来，一身形肥硕，一身灰色僧服，胸前戴佛珠的人缓步走了过来。
  苏清陌只是看了他一眼，空洞的眸子又重新看向佛像。
  犹如提线木偶，行尸走肉。
  “施主该回去了。”和尚道。
  苏清陌未应答，好似听不到。
  和尚：“她命中有一情劫，躲无可躲，你替之挡了，命数被改，方才酿了此祸。”
  苏清陌无神地眸子恢复转动，她看向和尚，眼中有希冀，像是绝境中抓到了一株救命稻草。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回去吧。”和尚声音飘远，回音阵阵，振聋发聩。
  恍惚间，苏清陌回到了小区广场。
  一切，快到仿佛发生在睁眼闭眼间，但又仿佛是过了一辈子之久，久到令人胆寒心惊。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广场上，起哄声吵得人头疼。
  苏清陌看向远处，人群中的林阡，是记忆中鲜活的样子。
  她活生生的站在那里，不是血泊里的人，也不是白布下的尸体，更不是墓碑里的照片。
  林阡活着。
  苏清陌鼻子泛酸，眼眶红了，落下欣喜的泪。
  司机小王又惊又慌：“二小姐，您怎么哭了。”
  苏清陌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一切恢复如常，好似刚刚落泪的人不是她。
  “回去吧。”苏清陌抿唇咬牙，艰难地转身。
  小王看了看远处站在楚潇雨身侧的林阡，又看了看苏清陌，心中满腹疑惑，但什么也没问。
  苏清陌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看着她心心念念之人，眼神中有落寞但更多的是庆幸。
  “叮咚”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林阡：潇雨姐和我告白了，我该答应吗。
  第39章 犹豫不决
  “林阡，这些年我在国外，遇见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识了很多千奇百怪的事情，但不管外面的世界多精彩，我回到家，累了以后，就总惦记着你，”
  “我会想，你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生活得好不好，累不累，有没有受欺负，我再忙也会想和你说说话，”
  “我一直都很想你，起初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后来慢慢的，明白了一些，”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对爱人的喜欢。”
  楚潇雨说过的话，回荡在耳边，趋之不散。
  林阡呆坐在沙发上，怔怔出神，这样的状态已经维持一个多小时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答应或者不答应。
  不答应，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将永远失去楚潇雨这个从小陪伴自己长大的朋友了？
  可是如果答应的话……
  她是喜欢楚潇雨，可喜欢和喜欢是不同的，作为朋友她喜欢，但作为爱人……
  对爱人的喜欢？那是什么喜欢，她不懂。
  她只知道，小时候楚潇雨不嫌弃自己是从农村来的，不嫌弃自己穿得土里土气，不嫌弃自己说话畏畏缩缩。
  甚至，她的普通话都是楚潇雨教的，刚被接回爸妈家时，她只会说家乡土话，和人交流都存在一定的问题。
  她挨饿时，是楚潇雨递给她零食吃。
  她挨同学欺负时，是楚潇雨挺身而出。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时候，是楚潇雨跑到她跟前，说要和她一起走。
  有太多太多个或开心或难熬的瞬间，都是和楚潇雨一同度过的，她不单单只是朋友，她更像是她心目中亲人该有的模样。
  是朋友也是亲人。
  她的所有童年，都和楚潇雨有关，尽管楚潇雨有很多朋友，偶尔很偶尔的时候才会想到她，但偶尔的想到，也让林阡无比温暖和感激。
  楚潇雨真的很好，很好，好到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报。
  能被楚潇雨喜欢，能被自己曾无比感激的人喜欢，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不是吗。
  可是，好像……并不开心。
  除了惶恐以外更多的是无措、茫然。
  她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在网上搜索“被从小一起长大最好的朋友告白该怎么办”，甚至她下楼，抓着大胖问了好几遍。
  她找不到答应，就算答案摆在了面前，她也无法确信那答案就是正确的。
  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打字，删删减减，直到将一句话编辑得条理清晰后，才咬牙点了发送键。
  她想要问苏清陌。
  尽管她知道苏清陌并不喜欢楚潇雨，她甚至能猜到这条短信发过去，苏清陌会不高兴，但还是想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