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边弘闻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惊讶的微睁,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师父,原来是这样的打算,也难怪这一路上,师父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不论自己行何事,也不做阻止了。
随边弘此时心中,只余无力,原来师父守山先生一直想的是,在去茁州投奔符骁之前,借此机会引出温南方,在这里见上弟子温南方一面,想以师父的身份,说服他放弃野心,投奔符骁。
哈,何其可笑,何其天真。
守山书院的那些先生,那些师兄弟,就是死在师父的这种可笑想法之下。
屠灭守山书院的人是吴贼不假,但细究其原因,师父的自以为是,亦为其中一方因素。
随边弘痛苦的轻笑一声,不由又想到了守山上,当时血染书院的场景。
当时保下师弟的方式有很多,暗来便是,何须这般明刀明枪的与那不可理喻的蛮族贼子吴奎硬对上,赌他不敢攻上守山,赌他不敢得罪天下文人。
手中有强权刀兵之人,如何会忌惮文人的软刀,他们目光短视,只会看到眼前,只会觉得冒犯,只会觉得你在挑衅。
在那些以杀夺得一切的人眼里,感受到这些,他们会如何应对?自然还是杀,自然是要以血来威慑众人。
“师父,经历守山书院之祸,您的想法,为何还如此的自以为是?如此的因循守旧?您以为他人,都会以您的想法,您的道德标准,去行事吗?”
守山先生艰涩道:“聪深不同,是为师看着.......”
随边弘打断守山先生还欲再说之言:“师父,人心是会变的,每个人也都是不同的,所想会不同,所思亦会不同,你是无法预知,另一个人的私欲的。”
“我们既然在师兄弟中,选择了投奔聪庭,那就是以他为主,聪深同样已生有野心,那就乃对手,他会放任我们这两个助力,顺利投奔聪庭吗?”
“可.......”守山先生还欲再言。
随边弘已经完全不想听了,直论结果道:“还是说师父您已经改变主意了,想留在这投奔聪深?若是如此,您自去,徒儿不孝,要先行一步,去往茁州了。”
守山先生急忙道:“不,为师去茁州。”
随边弘不容置疑的点头,大步流星的走下马车:“那我们即刻就得走,等王题到了离仙郡,定会将我们欲投聪庭之事,告知温南方,如今他们车队中又有人发现了,我们跟在他们车队之后的事,等到了离仙郡郡城,我们若还未走远,就是瓮中捉鳖了。”
守山先生这次再未说何,任随边弘全权掌控了他们接下来的全部安排。
不消片刻,马车急速的摇晃起来,随边弘没再回此马车,明显去了车队另一辆马车乘坐。
守山先生目色黯然地撩开马车帘,看着窗外倒退的黑暗,不断地自我反思,不断的细想随边弘刚才的那番言语,背脊越发显得佝偻,如一尊枯败了的石雕。
第451章 暑热
夏日的烈阳,猛烈地从高远的云层中垂落而下,如火浪一般将满腹柔肠的大地,炙烤成火红暴躁的模样。
蝉鸣戚戚,又是一日清晨,郡守府主院内,有繁茂的树荫遮蔽,独惹一份荫凉的墨影。
林知皇上午与温南方习武结束,拖着软如面条的四肢,回到自己院落,门一关,便开始解自己的衣袍,以做散热。
黄琦锦对林知皇这种豪放的行为,早已是习以为常,熟门熟路的将院落内所有的奴仆尽数挥退,只留下了自己亲自带出来的两名丫鬟,伺候着林知皇沐浴更衣。
两名丫鬟在浴池外室伺候一应物什,而黄琦锦则独自在浴池内室伺候林知皇沐浴。
林知皇在浴池里摊着小憩,任由黄琦锦伺候自己沐浴,以做放松,并借此机会,闭目养神,在脑中思索着下午需要处理的事情。
“啊!”黄琦锦刚给林知皇打上沐浴的香膏,就发现林知皇的肩上,腰上,乃至膝盖处,全是紫到发青的淤伤,不由小小地惊呼出声。
“怎么了?”林知皇乍然听到正伺候着自己沐浴的黄琦锦,发出小声的惊呼,睁开眼,疑惑地侧头看向她。
黄琦锦满脸心疼的伸手,轻轻地触碰林知皇肩胛上的那大片淤青,难受道:“主公,您身上,怎么又添了这许多的淤青?痛吗?”
林知皇听黄琦锦惊呼,本以为有何突变发生,身体都已略微紧绷起来,视线更是警惕逡巡周围。
后听黄琦锦如此问,这才弄明白,黄琦锦原来是因为发现自己身上的淤青而惊呼,不由哭笑不得。林知皇抬手嗔怪的捏了捏黄琦锦的脸颊:“习武哪有不吃苦的?不过些许挫伤,无甚大碍,过几日便好了,何须大惊小怪?”
“这些伤,主公都是因习武而产生的?”黄琦锦听林知皇说这伤是练武造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但仍是不高兴。轻轻地给林知皇的身体抹上香膏,为她净体,手触碰到那些泛紫的淤青处时,心痛的不知如何是好。
“嗯。”林知皇靠回浴池边,唇边勾起懒洋洋的笑。
黄琦锦朱唇轻咬,犹豫道:“这几日,温郎君教授您习武时,是否太过严苛了些?怎能这般不留手。”
林知皇垂眼扫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淤痕,不甚在意的摆手道:“为何要留手?习武讲究的就是勇,若是教的人都瞻前顾后,又如何能教弟子学好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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